“子仲先生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高啊!”

皇甫穆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似乎对糜竺的反应没有半点意外。

虽然糜竺素来有忠厚正直之名,但毕竟无奸不商,皇甫穆和他素不相识,他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信任皇甫穆。

“我还是很好奇,你真的能拿出一万两黄金买下这个杯子么?”

糜竺没有理会皇甫穆的控诉,只是饶有兴味地反问。

“我?”皇甫穆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价是徐州糜家出的,和在下又有什么关系?”

???

糜竺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只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上来就说要和自己合作。

还要给自己一个见面礼,然后就力压群雄,用黄金万两买下了这只破杯子。

现在却又让自己出钱?

连荆州蒯家都对这万两黄金望而却步,糜家的生意才稍有起色,要是真的付了这一万两黄金,恐怕对整个家族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想到被这个小子给摆了一道!

糜竺的眼光猛然深邃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其他商人派来的卧底,专门用来搞垮糜家!

精明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栽在这素不相识的小子的手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糜竺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假装镇定地发问。

此时的主动权已经回到了皇甫穆的手里,皇甫穆悠闲地翘了个二郎腿:“子仲先生莫慌,我只是想和先生互利共赢。”

糜竺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在那个时候,翘二郎腿这种行为是十分不雅的。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令他对面前这个人产生了几分抵触,但在抵触之余,糜竺也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恐怕是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毕竟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是做不出这样粗鲁的动作的。

想到这里,糜竺又是一阵头疼。

没想到今天竟被这么一个泼皮无赖给拿捏了!

若是不顺着他的心意办事,他要和糜家玉石俱焚也说不定。

于是,糜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用尽量平常的口气问道:“说吧,阁下想怎么合作?”

“不需要先生出本钱,只要糜家上下做出一副要大量高价收购水稻良种的样子,并且将风声放出去即可。”

皇甫穆附在糜竺的耳边低声说着。

“水稻良种?”糜竺眯起眼睛,“可是据我所知,水稻的良种向来都是由官府管控的。”

皇甫穆会心一笑:“子仲先生富甲一方,若是在朝廷内无半点照应,怎能取得如此成就?”

糜竺愣了一下,随即也是微微一笑,看来这流氓到底是有备而来。

连他们商界的内幕都摸得这么清楚。

“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字仲先生,万金不卖道,江湖上行走,问得太多也不好吧?”

“有点意思。”

糜竺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这个年轻人的行事风格意外地对他的胃口。

“那我有什么好处?”

糜竺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皇甫穆狡黠一笑,唰地展开折扇,战术后仰道:“只要子仲先生帮我,我自会拿出一万两黄金作为报酬。”

又是一万两?

糜竺挑了挑眉,这泼皮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能这么有钱?

要是换做别人,糜竺恐怕完全不会相信。

但皇甫穆这个泼皮既然能这么干脆地用一万两黄金买一只杯子,再拿出一万两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商场如战场,也要讲究一个果敢。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总是瞻前顾后反而是大忌。

既然这个泼皮能给糜家如此丰厚的报酬,那么他也不再犹豫,随即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糜竺已经站起身来,不再打算继续参加之后的拍卖,“你到底是谁?”

“这个就不劳子仲先生费心了,”皇甫穆也收起折扇,“等到合作成功之后,先生自然会知道的。”

就这样,皇甫穆和初为家主的糜竺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虽然按照程序,在洛阳商会上卖出的物品会先进行登记和调查等程序,等到十日之后才会正式进行交易。

但徐州糜家豪掷千金立威名的故事却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南海北的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许多名扬天下的文士和富甲一方的大商,甚至许多在朝廷中任职的官员都会进行暗访,与糜竺结交好友。

一时间,合作的机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为了更好地接待宾客,糜竺甚至在洛阳盖了一间气派的府邸。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糜家的资产已经因为皇甫穆的这一场豪掷千金而翻了几番。

糜竺也越来越相信皇甫穆的实力,开始信守诺言,开始向每一个有合作意向的宾客有意无意地展露他高价大量收购水稻良种的消息。

消息一出,整个商界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此时此刻,这个“一夜暴富”的徐州糜家已经成为了全国商界的风向标和指路人。

所有的商人都认为糜家之所以能够摇身变成全国巨富,定是因为有朝廷重臣在从中帮助。

所以有什么机密的风声露出,糜家也一定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

想要挣钱,就跟着糜家走。

这是如今绝大多数商人的共同认知。

一时间,全国上下的所有商人都开始以极高的热情寻找购买官府水稻良种的渠道。

甚至不少朝廷的官员也加入了其中,开始在朝中动用关系,试图从袁谭掌管的部分国库中买一些水稻良种出来。

这样的风潮瞬间席卷了全国。

短短两三日之内,袁谭已经收到了许多官员和商人的重金贿赂,只求他能够开仓放种,把水稻的良种卖一些给他们。

但袁谭毕竟是袁绍的长子,一眼就看出这样的风潮一定是治田署搞的鬼。

只要他这里松动半步,将水稻的良种卖入市场,不出三天这些良种就会流到皇甫穆的手中。

如今他袁家已经是五世三公的存在,只要将皇甫家和王家打败,整个天下都是袁家的。

所以不管是多么丰厚的贿赂,袁谭都完全不放在眼里。

现在是新政最薄弱的时候,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让皇甫穆彻底无法翻身,以后再想限制皇甫家就是难上加难了。

但面对着这样多方面的贿赂和威压,就算是袁谭也有些应付不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样下去,就算他能紧守底线不卖出半个种子,但手下也迟早会禁不住诱惑,到那时候就为时已晚。

于是,袁谭召集了所有的幕僚,对此事展开了十万火急的讨论。

而另一边,只剩一天就要到皇甫南若和袁尚的婚期了。

皇甫穆已经暂时将治田署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全力帮助妹妹脱离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