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穆坐在尚书台的工作岗位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笼子里的小鸟。

整整五日,尚书台都没有接到任何任务。

大概半个月之前,由袁绍作为盟主的十八路诸侯联军已经兵围汜水关。

一开始,董卓还丝毫不慌,只是向汜水关增派了些兵力,之后便照常处理朝中的反对势力。

五天之前,汜水关的战报传来,守关大将华雄被名不见经传的马弓手斩杀,大军突破汜水关,一路急行。

董卓这才重视起前线的战事来,暂时将朝中的政务搁置一边,而是每日亲赴军营,筹备作战事宜,尚书台也就此被闲置。

这些日子里,皇甫穆一直致力于迎合董卓,获取董卓集团的信任,又在暗中操作,阻挠自己向董卓提出的限制天下儒生的政策落实。

与此同时,皇甫穆也在等待机会的到来——只要讨董联军接近虎牢关,董卓就必定会亲自上阵、倾巢出动。

到那个时候,董卓留在京城洛阳的势力空虚,其本人也忙于前线应战,无暇顾及洛阳。

到那时,皇甫穆只需再次潜入灵帝寝宫,将提前调配好的解药给灵帝服下,则大事可成。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时,王紫澜面带喜色地跑了进来:“坚寿,好消息!前线来报,诸侯联军距离虎牢关只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好!”皇甫穆瞬间来了精神,噌得站起身来,拉着王紫澜就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王紫澜俏皮一笑道:“我猜......你现在是要去找吕布?”

皇甫穆和王紫澜对视一眼:“没错!”

片刻之后,皇甫穆和吕布在酒桌边相对而坐。

皇甫穆向吕布敬酒道:“奉先兄,许久不见,这些日子可好?”

“好什么啊,”吕布摇头苦笑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义父虽然向我道歉,但却一直对貂蝉有贼心,对我也是颇有戒备,宁可在汜水关大败都不愿派我支援......”

为了配合吕布的情绪,皇甫穆也摆出一副悲伤惋惜的模样:“奉先兄,董太师如此对你,想要霸占你的女人不说,还不惜用手戟扔你,显然是未将你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作为太师的部下,我本是不该说这些的,但作为你的兄弟,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如此不仁不义,难道你还要为他卖命吗?”

吕布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长叹道:“可是如今义父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我虽有与貂蝉隐居山林之心,却如何能在他的手中走得脱?”

皇甫穆见吕布早已有了离开董卓的心思,不禁暗自欣喜,立刻趁热打铁道:“如今便是上好的机会!由袁绍为首的诸侯联军已经迫近虎牢关,董卓必将全力相抗,到那时便只有奉先兄可以挑起大梁,成为军中主力。”

“若是奉先兄拿出全部实力,恐怕十八路诸侯中无一人能敌,讨董联军也将止于虎牢关前,但若是奉先兄从中作梗,故意败下阵来,便可让董卓兵败,到时董卓覆灭,奉先兄便可与貂蝉顺利完婚,随后隐居山林,做一对神仙伴侣,如此可好?”

吕布听得两眼直冒光,却又踌躇道:“义父虽有不轨之心,但毕竟是我义父,我如此做,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皇甫穆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安慰道:“兄台姓吕他姓董,又何来父子之说?再说董卓已经如此对你,若是奉先再不出手,不仅你有被杀身夺妻的危险,天下百姓也有倒悬之危啊!”

“奉先兄反董贼,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吕布听罢,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但此事还有一处不妥,其他的愚兄不敢说,但单论武力,必是无人能敌,若我佯装败绩被那董卓识破,又该如何是好?”

皇甫穆微微一笑道:“奉先兄匹马出关,尽管施展神威,定叫那天下诸侯肝胆俱裂,到那时,必定会有敌将围攻于你,到那时你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后再佯装败阵,则无人可识破。”

“如此一来,兄台不仅输的毫无破绽,还能名扬天下,日后的道路也注定平坦不少。”

吕布听罢,大喜过望,立刻起身,握住皇甫穆的双手,激动道:“坚寿,你真乃奇才也!之前你帮了愚兄一次,便说要与愚兄义结金兰,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你我就今日结拜如何?”

“好!”

于是,吕布年长为兄,皇甫穆年幼为弟,两人正式义结金兰。

许多年后,皇甫穆仍然无法忘记,当他说出“关二爷在上”的时候吕布错愕的眼神,和那一句问了许久的“关二爷是谁?”

......

果然不出所料,在讨董联军迫近之后,董卓迅速清点大军,带上了所有的猛将与谋士,浩浩荡荡地向虎牢关开去。

作为董卓的幕僚之一,皇甫穆本应一同随军前往,但在贾诩的劝说下,董卓还是决定把皇甫穆留下来,照看朝内的局势,也好跟前线有个接应。

董卓大军离开洛阳后,皇甫穆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王紫澜,两人再一次以同样的方式潜入了灵帝的寝宫。

来到灵帝面前,皇甫穆为他服下了自己用甘草熬制的解药。

关于甘草解曼陀罗毒这一点,沈括、孙思邈和李时珍的著作中都有过明确的说明,皇甫穆就根据古籍配制了解药。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灵帝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渐渐苏醒过来。

随后,皇甫穆与王紫澜将其昏迷时发生的大事都详细地讲了一遍,还将如今董卓的处境告诉了他。

灵帝听后勃然大怒,也表明对他下药的正是董卓,必然将董卓碎尸万段。

之前董卓虎踞朝堂,即使是灵帝苏醒,手上也没有能和西凉军团对抗的力量,但如今董卓外出抗敌,洛阳内部空虚,仅凭朱儁、卢植等人手中微弱的兵力也能控制洛阳。

但这样做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惊扰到前线的董卓,若是其放弃虎牢关,转而回攻洛阳,则事态不妙。

所以在与皇甫穆和王紫澜商议之后,灵帝决定暂时不公布自己苏醒的机会,只是通过两人来安排一些仍然忠于大汉的老臣前来与灵帝见面,并且在暗中完成布局。

等待吕布故意落败,董卓从虎牢关败退回到洛阳之后,再直接收网,将其当场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