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笑着回了一句。

他说的基本都是真话,政哥一天天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

别说是君王,就是平民百姓,也不想自己该有的一切,被他人掌控。

不过,只要有赵姬在,政哥三两年内,无以亲政。

除非,他和赵姬闹翻。

“若真如此,那便好,那便好。”

王翦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作为上将军,他比谁都想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

这可是连平生从未打得过败仗的白起都不曾有的大功。

“眼下,山东四国已灭,只剩下齐、楚。”

“楚王借着春申君之死,雷霆手段拿掉了三大士族。”

“集楚国举国之力,准备抗我大秦。”

“故而,本军师以为,楚国当放在最后。”

“等灭完齐国,再整顿兵马,攻克楚国。”

陈平进入了正题。

眼下只剩齐楚两国,他决定,挑软柿子捏。

“军师之意,先攻齐国?”

“本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齐国国力虽尚可,但是战力比起燕国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再者,我大军眼下在蓟城。”

“距离齐国边城也不过二三百里。”

“届时,从燕南之地补粮草,距离更近。”

“想来,也就十多天,可下齐国。”

王翦思忖片刻说道。

“呵呵,十多天的时间,未必用的上。”

“粮草只待十日即可。”

“大军逼近齐国边城,只需威压即可。”

“具体,本军师另有谋划。”

陈平笑吟吟说道。

“有谋划?”

“军师又有谋划了?”

王翦喜出望外,陈平每每有谋划,都意味着将士们可以少冲杀,而多功劳。

这和当初老韩王的奇谋可是天差地别。

老韩王也多谋,但最后把整个韩国都给谋没了。

“呵呵,谈不上甚谋划,都是小伎俩耳。”

“本军师在回咸阳时,已经下令让黑冰台精锐进入齐国。”

“借助齐王建的老内侍,混迹于临淄官场。”

“若是所料不错,已经在临淄混的风生水起了。”

陈平说到这里,停住了。

“这……”

“本将军不甚明了,黑冰台入齐国,如何能决定此次大战?”

王翦直接被说懵了。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灭国之战,大军不冲杀,难道凭黑冰台的人灭国?

攻赵之时,黑冰台算是举功甚伟了。

但是大军还是在井陉和赵军战了几个来回。

“呵呵呵,齐国不同别国。”

“虽山东各国内政不一,但君王多少有自己的主张。”

“齐王建完全是个巨婴。”

“离了他母后,便六神无主,齐国国政将会瘫痪。”

“大军更是无所适从。”

陈平背着手,悠然说道。

“何为巨婴?”

饶是王翦也读过不少书,但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压根没这个词啊。

“呵呵呵,巨婴不过是夸大的说法。”

“齐王建加冠已久,但事事都离不开他母后。”

“别说是政事,就是日常生活都离不开齐太后。”

“有传闻,午休时,竟睡同一张塌。”

“他的世界,如是突然没了母后,瞬间会成为行尸走肉。”

陈平解释道。

“如此说来,灭齐的关键在齐太后?”

王翦恍然大悟。

“不错,本军师已经让黑冰台的人筹划了。”

“若是不出预料,可以劫持齐太后。”

陈平说出了终极谋划。

“劫持齐太后?”

“在临淄劫持齐国太后?”

“这事儿……”

王翦惊呆了。

还能这么搞?

战国之世,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

灭国之战,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但在两军对垒之时,挟持对方太后……

这要不是陈平说出来的,估计王翦当即一个耳光就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

“呵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打仗也是一样。”

“谋略,未必都出自兵法。”

“当一战一法!”

陈平早就有此谋划。

之前不过是犹豫该先打楚国,还是先对齐国动手。

若先下楚国,齐国极有可能不战而降。

若是先下齐国,楚国必将全民皆兵,守住山东的最后一丝尊严。

先齐后楚,并不利于一天下。

但是眼下时间紧迫,若是和楚国鏖战一番,再折回灭齐。

太耗费时间。

“好,好,军师果然大才。”

“挟持齐太后,将士们可兵不血刃的灭齐。”

“借此机会,刚好休整。”

“拿下齐国,可极速南下,攻打楚国。”

王翦举手赞同。

只要秦军休整时间足够长,不怕啃硬骨头。

甚至,楚军越强,他们就越是亢奋。

“既如此,明日一早,开拔齐国边城。”

王翦可谓是行动派。

一刻都不拖延。

“好,杨端和十万大军深入辽东,要派援兵吗?”

陈平稍一思忖说道。

辽东铁骑战力不俗,再加上杨端和孤军深入。

秦军虽战力占优,但辽东是燕国的大后方,他们更有地利优势。

“不用,燕王遁逃,想来辽东战心不足,杨端和部可一举拿下辽东。”

王翦想了想道。

“好,好!”

“一路劳顿,本军师有些犯困,先去歇息了。”

正事一谈完,陈平便回到了一处宽敞的院落。

开始享受赢玉的全身按摩……

破败的匈奴大本营,无数人鼻青脸肿的在搭帐篷,收拢牛群、羊群。

好几日过去了,复建工程始终没有完工。

毕竟是大本营,足有大几十万人。

大单于毡帐内,气氛极其压抑沉闷。

没有往日的笑声,也没有烤羊的和马奶子酒。

大单于和军师阿拉黑、呼儿嘿等人个个面黑如铁。

“大单于,各位将军。”

“秦人狡诈,此次突然袭击我大本营,让我等吃了大亏。”

“但这已是既成事实。”

“故而不必再细究。”

军师阿拉黑打破了沉默。

“说的轻巧,我匈奴铁骑全没了。”

“可战的勇士,也全都没了。”

“我呼儿嘿心痛,心痛啊。”

“为战死的勇士,感到不值,不值啊。”

“若是汉人再次来袭,如何抵御,如何抵御?”

“又或者,和我们的先祖一样,继续往条件恶劣,甚至是寸草不生的大漠深处迁徙吗?”

呼儿嘿实在是忍不住吼了一句。

这连续三次,每次都是大单于的情报。

每次都有十分把握。

可结果呢?

一次比一次损失大。

若是不是辛胜军令在身,指不定他们这些人,已经没了。

如此怒吼,是间接的对大单于表示不满。

“呼儿嘿,你心痛,本主难道就不心痛吗?”

“两次三番,不是本主的情报有差,而是那个秦军军师太过狡诈。”

“再者,我十几万精锐南下,此刻拿下咸阳也是说不定。”

“何须如此绝望?”

大单于的脸虽然也很黑,但他心底,仍然对呼延遂寄予厚望。

或许他心中的执念,就是秦国腹地空虚,呼延遂大军一举攻克咸阳。

若如此,老巢遭受些损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按照时间来判断,若是在北地四郡受阻,早该有消息传来了。”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定然是大胜。”

“想来,即便是没拿下咸阳,也拿下了北地四郡。”

大单于一直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大单于,兰林儿将军回来了……”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

“哦,看看,看看,正说着人就来了。”

“诸位,随本主一同出去迎接兰林儿将军,看看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是北地,还是咸阳。”

大单于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阿拉黑想开口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他不愿在大单于自欺欺人时,说众人不想听的话。

其余人的脸色,也都没这么乐观。

自从辛胜大军端了他们的老窝,一路追下去,就知呼延遂大军凶多吉少了。

可一出大帐,大单于的脸顿时就黑了。

“你是兰林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

“其他的人呢?”

“难道全部都在咸阳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