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吕不韦好手段。”

“徐缺还真是给你当了狗。”

“徐缺,本太子傅向来待你不薄吧。”

“那日在函谷关外的客栈,你是如何向本太子傅立誓的?”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再者,就这无非就是五百人,本太子傅有信心全部杀光。”

陈平杀意骤然爆发,笼罩了徐缺。

“回太子傅的话,末将相信你说的话。”

“就大殿中的埋伏这五百人,远不是对手。”

“但末将带来了五万人,即便是大殿中的人是天神下凡,也杀不完。”

“至于函谷关外客栈中的誓言,末将从未当真过。”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一招是去岁太子傅教末将的。”

“若不是去岁宫变,末将赌了前程和太子傅搏杀,今日就不可能成为咸阳将军。”

“如今,有更大的富贵等着末将,末将若是不拼一把,何以对得太子傅的教导?”

咸阳将军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

让人乍一听,还真是有些道理。

“把叛变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你当是第一人。”

“只是吕不韦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

“让本太子傅猜一猜,是上将军?”

陈平不但不怒,反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徐缺。

“太子傅智谋过人,一猜便中。”

徐缺也不遮遮掩掩,干脆就承认了。

“呵呵呵,就你?”

“也是当上将军的那块料?”

“莫说是上将军王翦之才了。”

“就是军中任何一员大将的兵略都远胜于你。”

“毫不夸张的说,你的才干,去大军中,最多就是个一个千夫长。”

“吕不韦许你上将军,你还真相信?”

“若是本太子傅没料错,事成之后,你能保住咸阳将军的位置就不错了。”

“要是稍有不慎,怕是脑袋都要搬家。”

“你当真以为,吕不韦会让你当上将,你怕是还没睡醒。”

陈平讽刺,挑拨,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咸阳将军的心头。

他不得不认真考虑陈平的话。

吕不韦是如此许诺过,但平心而论,他真是上将军之才?

真不是。

那他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不差。”

“但是别忘记了,是险中求。”

“本太子傅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立刻回头,将吕不韦和其党羽拿下。”

“可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陈平继续说道。

“徐缺,休要听陈平挑拨,本相许诺之事,怎可悔改?”

“结束了今日局面,公子腾上位,一道王书,你便可上任上将军之位。”

“王书本相都已拟好,不信你自己看。”

吕不韦从来都是先谋而后定。

既然要利用徐缺,那能不准备全套。

说话间,大袖一挥。

一道羊皮纸王书飞到了徐缺面前。

徐却拿起一看,果然是任命他为上将军的王书。

心头不由踏实了许多。

吕不韦继续道,“咸阳将军,你若是听信了陈平的话。”

“旁的不说,就你带兵直闯大殿,已是灭九族的大罪。”

“即便是你现在收手,都无法挽回。”

“何不成就一番工业呢?”

老硬币就是老硬币。

眼看陈平差点就要策反徐缺了,当即一番恩威并用。

这是他最重要的棋子,必须要死死掌控到手里。

不容有失。

“徐将军,即刻拿下陈平一党。”

“稍后请公子腾登基,大事可成。”

“明日你可带王书前去军中出任上将军。”

吕不韦趁热打铁。

“是!”

徐缺方才是的确是有所动摇。

深知他的朝堂谋略和吕不韦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儿科。

但吕不韦一番话,彻底惊醒了他。

即便是如同陈平所说,吕不韦不兑现诺言。

也比现在收手的好。

已经上了吕不韦的这条船,只能是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

“呵呵呵,徐缺。”

“你的前任,如何死的,你怕是忘了。”

不想,陈平这个时候还在挣扎。

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本太子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下吕不韦,既往不咎。”

“你还可以是咸阳将军。”

“否则,灭十族。”

陈平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缺。

“太子傅。”

“你凭什么?”

“凭赢玉带领的黑冰台?”

“不瞒你说,末将来时,黑冰台正和云阳国狱、咸阳刀吏、广贤苑的一万余人死战。”

“即便是能战胜,也所剩无几。”

“难不成,靠你的巴府马队?”

“不怕实话告诉你,你那所剩无几的马队,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丞相说的不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动手。”

徐缺彻底把心里的账算明白了。

陈平大势已去,吕不韦则胜券在握。

且公子腾也是他秘密接来的。

胜局基本已成。

何苦再耽误时间。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五百亲兵的长剑纷纷出鞘。

“哈哈哈哈,真这么想死,本太子傅也不拦你了。”

陈平大笑道。

“到了这般时候,本太子傅也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

“杀!”

随着陈平一声令下。

大殿头顶的箭矢席卷而下。

徐缺带来的人一半倒地不起。

继而,大殿的梁柱上,近乎百余人飞扑而下,大殿角落里的侍卫,再次杀出。

顷刻间,徐缺带来的人就被杀了一大半。

咸阳守军的战力,远远无法和黑冰台相比较。

“就这二百人不到?”

“本将军带了五万人,你杀的完吗?”

“来人!”

徐缺冷笑一声,对外吼了一嗓子。

然则,外面丝毫没有动静。

“来人。”

“聋了吗?”

“来人……”

连续几声,外面依旧没有任何人冲进来,徐缺心头猛然一跳。

就要冲出去看个究竟。

此时,突听的殿外响起了一个充满杀意的声音,“徐缺,你是在喊本将军吗?”

不及话音落下,一名手持长剑,顶盔贯甲的将军。

“王……王……王贲将军……”

“你……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徐缺的两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你一个守城的咸阳将军都能来,本将军如何就不能来了?”

王贲“呛”一声,长剑出鞘,抵住了徐缺的脖颈。

“所有人,即刻放下兵器,退出殿外等候发落。”

“否则一个不留。”

随着王贲话音落下,徐缺所剩不多的亲兵丢下兵器,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你们也退下吧。”

此时,陈平才悠然开口。

“好手段,好手段。”

“王贲不是带兵攻打楚国吗?”

“你最倚重的人不是徐缺吗?”

“为何会如此?”

吕不韦看到王贲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但是即便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呵呵呵,哈哈哈。”

“你当真以为,本太子傅会把大秦社稷压在一个反骨仔身上?”

“区区一个咸阳将军,根本不配。”

“你问我,王贲为何会来。”

“因为本太子傅早就知道,徐缺这个反骨仔,早就被你的上将军诱饵给诱惑了。”

“根本不堪大用。”

“再者,上次咸阳将军的前车之鉴,本太子傅如何不警醒?”

“王贲攻楚,是本太子傅谋划的。”

“同样,调王贲紧急回咸阳,也是本太子傅的命令。”

“知道这反骨仔有五万人马。”

“本太子傅让他带三万秦军精锐前来,便可摧枯拉朽。”

“不然,你的谋反,不就成功了吗?”

陈平嘲讽道。

三万对五万,摧枯拉朽。

这任何人都无法反驳。

原因无他,王贲所部是秦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

其他将军带领四五万人,也未必是王贲的对手。

更何况是很少经历过战阵,或是裁汰下来的老卒组成的咸阳守军。

故而,王贲一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结束了。

胜负已定。

“那你还在函谷关外秘密召见了徐缺?”

吕不韦有种被耍的感觉,愤然问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

“不秘密召见这个反骨仔,如何让你相信,本太子傅的底牌就是他?”

陈平得意洋洋。

“哈哈哈哈,好,很好。”

“本相输了。”

“临了临了,还是低估了你。”

“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几天。”

“匈奴大军倾巢出动,就凭冯去疾的几万人,是挡不住的。”

“想来,也就是这几日,咸阳便会被匈奴包围。”

“老夫不否认王贲是秦军中最为勇猛的大将,但是区区三万人,想挡住十几万匈奴大军,岂非是个笑话?”

“你们等死吧。”

吕不韦几乎用恶毒的语气对陈平嘶吼。

“呵呵呵。”

“说你蠢,你还不信。”

“谁给你说王贲只带了三万人马?”

“没错,王贲所部精锐只有三万不假。”

“但本太子傅在回咸阳之前,把投降的十万赵边军划分给了王贲。”

“如此,王贲回咸阳时,让十万赵边军去支援冯去疾。”

“你说,这十五万大军,能不能挡住匈奴骑兵?”

“还有,忘了告诉朝堂诸公。”

“本太子傅早在上将军陈兵易水时,就让铁骑营将军辛胜率十万精锐从云中出发,星夜兼程直扑匈奴老巢。”

“得手之后,会沿着匈奴南下的步伐,一路追击而下。”

“即便是匈奴侥幸在冯去疾所部和十万赵边军的截杀下,残存些许,狼狈逃窜。”

“但遇上抄后路的辛胜,怕是一个都回不去。”

“本太子傅如此说,你听明白了吗?”

陈平走到大殿正中间,九级玉阶之下的位置,高声说道。

“你……”

“没想到,你的谋划竟然如此之深……”

吕不韦面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这次可谓是输的干干净净。

“呵呵呵,谈不上什么谋划。”

“不过是本太子傅预判你的预判而已。”

“还记得今日朝会本太子傅说过的话吗?”

“你本来算是个领政之才,本太子傅不愿杀你,可你不珍惜机会啊。”

“想以一本《吕氏春秋》搅动朝局,从而掌控大秦。”

“你当真是想多了。”

“本以为,你是一个成熟的政客,多有朝堂手段。”

“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如此,灭你九族,不过分吧?”

陈平一口气说道。

“哈哈哈哈,胜者为王败者寇。”

“不过是一死而已。”

“老夫何惧之有。”

说罢,吕不韦从怀中掏出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的捅向自己的心窝。

看来,即便是他自以为胜券在握,也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呵呵,死的倒也干脆。”

“不然,本太子傅还想凌迟来者。”

看着吕不韦轰然倒地的身体,陈平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