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这是有点刷存在感的嫌疑。
没办法，谁让她是商贾出身，而非王室中人。
这要是谈论天下生意，估计夏函和卓浅都插不上嘴。
“就是，娘说的有道理，这吕不韦明显是想恶心大哥。”
“两位小嫂子可有化解之法？”
一直趴在长凳上，在角落里默默用饭的二郎说道。
陈平一听，猛然转过头。
他此前还一直觉得只有婶婶、夏函和卓浅仨人。
浑然未觉角落里的小老弟。
“二郎，不官市令大人问你们呢？”
婶婶坐直了身子，高声问道。
自从上次二郎被请去上朝，她就对二郎刮目相看了。
等二郎下朝，带来了那个殴打他等大田令之子被砍头的消息后。
婶婶现在可是时时处处供着二郎。
生怕二郎一个恼火，翻出旧账。
以往，婶婶可是没少打二郎的屁股。
这要是按照冯公子一拳都没揍上的代价，估计……
看到如此场景，本来心情不爽的陈平突然乐了。
“这有何难？”
“夫君不是秉政太子傅吗？”
“可直接命人让那丞相撤了南门悬赏不就行了吗？”
夏函道。
“没错。”
“此事最适合出面的，是咸阳都尉。”
“让他以南门车马拥堵，踩踏发生事故为由，撤了悬赏。”
卓浅也随之说道。
“嗯？”
陈平心下一动。
这倒也是个法子。
虽作用不大，但是也可让吕不韦知道，他这个秉政太子傅可已经关注此事了。
咸阳都尉直接去知会此事，完全是僭越礼制。
面对领政丞相，即便是咸阳令，也该亲自去丞相府会商请命。
直接让都尉去，这多少有点儿羞辱吕不韦的意思。
“妙哉！”
稍一思忖，陈平补了一句。
“哼，这有甚大不了。”
“不过是在王室待了几天而已。”
婶婶烦翻了个白眼说继续道，“今日是那个厨子做的饭菜，这等难吃，不吃了！”
“扣他两个月的月钱。”
说罢，丢下筷子径自回屋去了。
……
吃完饭，陈平刚想调侃一会儿小老弟。
家老匆匆来报，廷尉蔡泽和上将军王翦来访。
“快请！”
陈平起身说道。
原本，他想着明日再邀两人商议此事。
“都火烧眉毛了，太子傅还能吃的下去饭？”
老蔡泽人还没进入前厅，那呷呷的公鸭嗓，便扯开了。
“呵呵，即便是天塌下来，也的用饭。”
陈平笑呵呵的说道，“若是上将军和纲成君未用饭，本太子傅可设宴。”
“哪有军师心胸广阔。”
王翦一拱手说道。
入了前厅，三人坐定。
廷尉老蔡泽呷呷说道，“《吕氏春秋》已出，太子傅何以应对？”
“无以应对，等纲成君谋划。”陈平笑吟吟说道。
“老夫能有何谋划，吕不韦蓄谋已久，祭出了可诱导人心的《吕氏春秋》，难不成，我们要去南门，强令士子、官吏、老秦人不得通读品评吗？”
“秦法可无如此说法。”
老蔡泽肃然说道。
“上将军以为如何？”
陈平扭头问面色不善的王翦。
“吕不韦若是继续让那《吕氏春秋》张挂南门，末将让人直接强行搬走。”
“有五千铁骑在，他吕不韦能奈我何？”
素来以稳健著称的王翦也急眼了。
眼下秦军东出在即，吕不韦抬出了《吕氏春秋》。
这明显是撤秦军后腿。
此事若不处理稳妥，如何离开咸阳，如何东出一天？
再者，若是让吕不韦得逞，民心所向，王权能否保住都两说，何况他这位东出的上将军。
“呵呵呵。”
“上将军之法，不可取也。”
“如是硬干，只能是让吕不韦得逞。”
“他所图谋者，就是化民心，借民力，后聚拢君臣之心。”
“此时横加阻拦，只能是适得其反。”
“让老秦人，乃至天下人，都会以为当今所行秦法不及《吕氏春秋》。”
“更多人会倒向《吕氏春秋》，为吕不韦所用。”
“我等纵然有刀兵在手，也不能蛮干。”
“且天下利器，是刀兵吗？”
“不是，是人心。”
“目下，就依着他，让他折腾。”
“本太子傅不过是给他铺排了小挫败。”
“等闹的差不多了，一并解决了。”
陈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随后，陈平说了方才卓浅说的法子和后续谋划。
引得老蔡泽和王翦频频点头。
三人各自喝了几口茶，老蔡泽打破了沉默。
“太子傅之意，翻吕不韦旧账？一起清算？”
方才他就嗅出了其中要害。
但是陈平在说对应《吕氏春秋》南门悬赏之法，故而没打断话茬。
“可吕不韦毕竟是丞相，三朝元老，对我大秦，也是有功劳的。”
王翦也随之说道。
虽久不在朝，但能为上将军，心智也非常人所能及。
秦国几百年来，除了商鞅之外，还未曾有那个丞相被处死。
这与国，与民，与天下，都不是一件好事。
“呵呵呵，清算，不一定要杀人。”
“近一年来，吕不韦和那华阳后，密谋了不少事。”
“纲成君多悉心暗查便是。”
“上将军该整军整军，我等该东出，还是东出，两不耽误。”
陈平看出了两人的心中所虑。
如此说法，他的内心其实是矛盾的。
吕不韦虽有瑕疵，甚至有了不臣之心。
但这是吕不韦的本心吗？
不是，是这一年以来，吕不韦在朝堂屡屡失败，积怨已久的爆发。
况且，眼下秦军东出，灭燕、齐、楚在即。
到时各国人口安置，接受和治理，还是要靠这个才干过人的丞相领衔处置。
他虽有谋略，可平天下。
但领政，却不及吕不韦。
诚然，说一千道一万，这就是朝堂。
很多时候，其实根本没有对错。
不过是大家都在极力维护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既得利益。
其中，有人不幸触犯规则，导致身首异处，家破人亡。
然则，吕不韦若是图谋不成，另行其他手段，可就怪不得他了。
“彩！”
“妙极！”
“太子傅终究是棋高一着。”
老蔡泽和王翦各自说了一句。
“军师，纲成君，方才接到飞骑来报，燕王死了。”
“如此，我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