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埕的那熟悉的阴冷眼神,投射到了那狗吏的身上。

不多时,魏王假带着一身的腥臊味儿,从石坊里面钻了出来。

“何事啊,不知本王在忙獒事吗?”

“回我王,出大事了。”

“秦军已经连下十城。”

“我大魏国……”

“如何?如何?”

“已经丢了十座城池?”

“大粱将军干什么吃的?”

“三十万魏军都是摆设吗?”

“守军都是猪吗,即便是猪,给秦军砍,也不至于如此吧。”

“秦军两线作战,能有如此战力吗?”

魏王假震怒了。

这是他第一次除了獒事之外,如此大发雷霆。

“回我王,秦军狡诈。”

“都是靠偷袭、内应夺城的。”

“等我军发现苗头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非大梁将军无能,非我魏军不行,是秦军太狡猾啊!”

尸埕带着一丝懊恼说道。

但是心底里,则十分清楚,魏军要是正面刚,其实死的更惨。

信陵君一死,魏军的精气神儿都没了。

战力本来就不敌秦军,如此,便更弱鸡了。

“立刻马上传令大梁将军,调十万精锐,回护大梁。”

“魏国的根基在大梁,本王的獒也在大梁。”

“大梁不容有失!”

魏王假懒得听尸埕继续说什么。

暴怒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那些狗爸爸。

什么都可以不要,狗爸爸们必须要保护好。

“是!”

尸埕微微色变,这魏王就没拿江山社稷当回事儿啊。

也罢,守大梁就守住大梁。

未及尸埕再说什么,魏王假一猫腰,进了石坊。

獒事,大于天。

片刻之后,一道紧急王书飞出了大梁。

尸埕阴沉着脸色,在书房来回踱步了一阵。

直接唤来了中书令。

“晚间那狗吏下差,让他消失吧!”

“啊?”

“大人此前已杀一个,嫁祸给了当时的信陵君,现在若是弄死,怕是?”

中书令面色骇然。

眼下,论朝中权势,无人能及。

就算是大梁将军,在他这里,也是呼来喝去的。

此前,杀一个狗吏还需要三思而后行。

现在,完全不避讳,说干就干。

“怕什么?”

“怕被人发现?王上问起?”

“目下魏国,本相一力担纲,这点小事,何须多言。”

尸埕怒了。

“是,这就去办!”中书令不在多言。

如今的假相,已经不是之前的假相了。

“把家老喊来!”

刚出门,尸埕在后面说了一句。

片刻之后,家老匆匆忙忙赶来。

“立刻把所有的财宝装车,分批秘密运往楚国的庄园。”

“家眷随车同走!”

“运走?这不是好好的吗?”

“且,府中财宝还需清点、打包。”

“怕是需要几日。”

家老,可算是尸埕的绝对心腹了。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给你十日。”

“十日之内,不管如何都要运出去!”

尸埕微微皱眉,稍一思忖道。

当了大半辈子的大梁令,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假相,积蓄可是不少。

“是!”家老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大梁,到底能坚持多久呢……”

站在窗前,凝望了一阵,尸埕呢喃了一句。

……

三日之后,邯郸。

“我赵军败了。”

“大不幸啊,我赵军败了。”

“秦军偷袭我营垒,赵葱大将军玩忽职守,被秦军给夺了。”

“老天爷啊,这好好的战局,怎么就失败了呢?”

“之前,不是大胜了一场吗?”

“谁说不是呢,这要说起来,都怪上将军李牧,当初不乘胜追击。”

“现在好了,竟然被秦军偷袭得手了。”

“罪人啊!”

“如何如何,不是赵葱失守吗?和李牧有什么关系?”

“哼,不管怎么样,李牧是上将军,是此次抗秦的统帅,此事,他脱不了干系!”

“是了是了,是李牧不才,才导致我赵军丢了营垒!”

邯郸街道上,贩夫走卒们狠狠的议论中。

埋怨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很快,茶楼、酒肆中,皆为一片愤怒。

“李牧不过是一边将,如何能担的起上将军重任?”

“是啊,若不是平原君力挺,李牧还在云中抗匈奴呢。”

“用人不当,用人不当啊!”

“难不成,我赵国的百年基业,要毁在李牧的手里。”

“不行,我等老赵人坚决不能让这等事情发生。”

“走走走,我们去王城请愿,必要让王上重新考虑上将军人选。”

“走走走,必须去请愿。”

“我等一把老骨头,想当年在长平大战之时,也是当过运粮民夫的,若是我赵军兵力不济,我等可以顶上去,绝对不能让虎狼秦人占了半分便宜。”

“要是去干秦人,算我一个!”

也不知谁带的头,众人熙熙攘攘开始往王城去了。

郭开府。

士苍正躺在一条长案上喝酒,郭开匆匆跑了进来。

“先生真乃神人也。”

“真如先生所料,我赵军真败了。”

“赵葱营垒被秦军给攻破了。”

“老赵人心情激愤,嚷嚷着往王城来请愿了!”

“一切,和先生说所,一事不差。”

“眼下当如何,还请先生教我。”

郭开说话间,直接跪了下去。

士苍连兵事都能料中,已经不能用料事如神来形容了,这直接就是神啊。

心底里,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把士苍给留下来。

“呵呵呵,大人心里该是有打算了吧。”

“何必多此一问!”

士苍淡然说道。

“虽有打算,但不经先生斟酌,总觉心里不安啊。”

“老夫以为,当把此事告知我王,同时让老赵人请愿的队伍扩大。”

“赵王盛怒之下,必然要治罪赵葱,同样李牧也逃脱不了干系。”

“届时,平原君为了继续挺李牧,平息我王心里怒火,不得不奔赴井陉关。”

“如此,大事可成。”

郭开毫不隐瞒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军一时胜负,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如何送走平原君,彻底掌控赵国庙堂。

“呵呵呵呵。”

“大人说的对,也不对!”

本以为士苍会点点头,褒奖两句,不想却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