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天寒,虽然只是刚进十月,北风已经开始呼啸,多处都下起了雪,而扬起来的风沙更是让不少来自中原的士卒们感到不适应。

这些戍守的士卒们听当地人提起过,这西域现在的风沙已经是小的了,之前没有被大唐纳入统治的时候,各地多是沙漠戈壁,一到秋冬之际,风沙几欲遮天。

话里话外,无不是带着对大唐的感激,这些底层的民众自然不清楚气候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但他们能看到的是,大唐的人一来,西域各地都慢慢变成了草原,雨雪也多了起来,原来的绿洲面积在不断地扩大。

正因为如此,这些人都把大唐的人视作天兵天将,把远在洛阳的李湛当成在世神明,如果不是神明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法力?

杜构对当地人这样的心态欣喜有加,甚至没少在私下里暗暗帮着传播这样的言论。

要知道,对于历代的中原王朝来说,草原上的部族一直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而对付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可不单单是从草原上作战击败他们。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汉武帝也不会专门制定先断匈奴两臂的策略,从河西、西域一带切断匈奴的退路了。

别看如今草原已经完全被李湛征服,可朝中的很多大臣从不认为这已经是一劳永固了,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草原上的部族总是杀之不尽,杀了一轮,很快就会有新的部族像是野草一样长出来。

对于李湛所说的,有了大炮和火枪,就能让他们保持恭顺,很多大唐的官员们都不怎么相信,其实就是被李湛召唤出来的张居正等人心里也是存疑的。

毕竟他们在的时候,火枪也是有了的,大炮甚至也已经有了,可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可没有像李湛说的那么安生。

所以他们更多也就是表面上对李湛的说法表示中立,一旦遇到有机会了,他们对这些胡虏们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而基于这种认知,西域的重要性就很是突出了,特别是现在西域已经成了大唐一个极大的棉花种植基地,几乎可以供应大唐上下一年的棉衣需求,对于这样的边塞之地,杜构可是盯得很紧的。

能有这样好的更为柔和的消化西域的机会,杜构绝对不愿意错过。

其实李湛也不是不清楚下面这些大臣们的心思,只是李湛有足够的自信,觉得他说的这样的现实一定能够实现。

后世的大草原不就是这样吗?

在有了机枪以后,区区草原上的骑兵算得了什么?就是他们真的很能征善战,在枪炮这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面前,人力也只是徒劳罢了。

何况以往的那些朝代里,草原上的胡人之所以像是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无外乎是因为草原这个大环境就不适宜种地。

漠南的阴山成了天然的游牧和农耕文明的分界线,阴山横亘在草原中间呈东西走向,刚好挡住了每年冬天南下的寒潮,让阴山以南的地区勉强有了农耕的条件,毕竟还有黄河的滋润。

可阴山以北的广阔土地,就大都缺乏水汽,还是广袤的沙漠,偏偏过了这片大漠就又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山脉——郁督军山。

这样一来,大漠以北也能有一片不小的草原供草原上的部族们生存,而那些每每被中原王朝打败了的游牧部族时常就是往漠北一钻,依赖着更为寒冷,生存法则更为残酷的漠北草原苟延残喘。

一旦等他们舔完伤口就是他们再次南下劫掠中原的时候了,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丁零等等,都是这样崛并且延续下来的。

可现在呢?

因为李湛拿出的黑科技,阴山和郁督军山之间广阔的沙漠没了,变成了一片草原,上面还被修上了水泥道路和巨城。

甚至大唐现在在漠北的政治中心就是在郁督军山脚下,原来在那里生存的大小部族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唐朝人。

大唐已经兵临城下,随时随地可以对他们进行死亡威胁,他们能不老实吗?

另外,郁督军山那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称呼——燕然山。

不错,正是勒石燕然的那个燕然山。

可以说,这个地方是大汉光辉照耀的最北的地方了,是大汉军威的一个标志。

历代兴盛的草原政权也大都以这里为自己的政治中心,凭借这个有着圣山一样的名头的郁督军山,来统御草原上的杂胡们。

现在它的脚下有一座大唐修建的雄城,专门用来统御漠北的这些部族们,这其中的意味足够让人默默品味了。

地理条件发生了变化后,难道未来就算草原上有部族作乱,他们还能继续逃到郁督军山脚下休养生息吗?

这以后他们要是真的想逃,那就只能逃亡到西伯利亚去了,那地方就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了。

就算在工业社会,已经通了水电、暖气等等,可当地有罗刹人愿意去居住吗?

就更不用说在现在的农业社会了,要是真的有部族愿意逃到那去,李湛甚至乐见其成,因为这意味着这样一支部族很快就会消失在世界上了。

这不是玩笑话,农业社会的西伯利亚就是有这么恐怖,每年冬天零下40-50度的气温,又没有特殊的御寒手段。

就算这些部族勉强生存了下来,又怎么可能对中原造成多大的威胁了呢?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识,李湛才不再觉得草原上的部族们会是大唐的心腹之患了,剩下的只是水磨工夫的同化工程了。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所以李湛一点都不心急。

而现在杜构之所以对漠北依旧比较关注,那也是因为接下来他的对手就是从漠北一路逃到西域以西的。

听起来好像十分神奇,可实际上因为大草原和金山一带的山口是相连的,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的逃窜还是非常顺利的。

不过因为这支突厥遗部当初的实力已经非常微弱了,所以也没什么人在乎他们,要不是因为大唐接下来还要开拓西方,可能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们的老朋友突厥,还能在西域以西的这个地方发展的有滋有味的。

没过去多少年,就又成了甲兵十五六万的一个大势力了。

这不禁让一开始来到西域的杜构直呼难道西域以西的吐火罗和波斯是纸糊的吗?这么废物!

要知道,那可是被大唐的偏师随手打散的突厥残部啊,可以说一开始就剩了万把人。

只能说这些西方的国家实在不配拥有他们脚下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