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琴家休整了一晚我们就重新踏上了征程。

临行前,阿勒和阿琴一直送我们到停车的地方,阿琴还念念不忘我们一直没喝的庆功酒,说是下次再来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尝一尝。

我和南川笑着满口答应,苏菀把阿勒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我们就离开了马柳禁。

等他们的身影在汽车后视镜里缩成一个模糊不清,两个人才放下了高举的手臂,看着两侧不断后退的十万大山,我心里顿生感慨,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爷爷生活在村子里的情景,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又有些无聊,但却莫名其妙的安心。

不知不觉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这半年来我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案子,看多了人情冷暖和人心善恶,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村子看过了,不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村子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苏菀看我有些失落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别多愁善感了,等我们把眼前的事情全都解决完,也找一个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

话音刚落,南川就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坏笑着开口唱道:“你挑水来我浇园,你织布来我耕田。寒窟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唱完还不忘打趣道:“最重要的是要生一堆胖娃娃,哈哈。”

他唱的这种生活我以前也不止想过一次,可是我心里也明白既然踏进了民间风水界的门槛,想要回归平淡怕是不容易,但愿鬼尤的事情解决之后不会再有其他的麻烦。

想到这我就换话题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南川也不再贫嘴,随手把手机丢给我们,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照片。

“去找他,根据异事局的档案记载,这个人跟魉有关系,刚好距离这里不算远。”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身上的衣服很有时代特征,看起来很像是几十年前的装扮。身边站着几个小孩,身后是一面墙,上面用油漆写着天天向上,照片的最左侧露着一角铁丝大门,上面已经锈迹斑斑,再往远处能看到群山的影子,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一出山村学校里拍的。

苏菀看完照片问道:“这个人是山村老师?”

南川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个人叫陈宜春,原先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大概在十年前来到了这个山村小学支教就再也没有离开。别看他模样显老,其实今年也就三十多岁。”

听完我心里不禁对照片上的人萌生出敬佩之情,我从小没有正儿八经上过学,体会不到这些孩子内心的想法,不过从他们脸上的笑容能看出来他们很开心,而这无疑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带给他们的。

能心甘情愿的扎根山村教育,给大山里的孩子走出去的机会,单就这一点来说,这个男人就很伟大,可是这跟魉有什么关系呢?

我把疑问说出来之后,南川就继续问道:“你们仔细看看,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言我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照片,除了那个男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之外,丝毫没看出哪里不一样,正准备让南川别卖关子,苏菀就指了指手机屏幕。

“这个男人是不是没有影子?”

影子?

看照片上的光线条件,应该是临近正午的时候拍的,所有人的影子都很短,再加上他们距离身后的墙很近,只能看到一个头顶,即便是这样,还是能看出来确实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因为从影子头顶的位置上来看,所有的影子都差不多高,而他们实际的身高足足差了一半,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出来照片不对劲的地方,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南川说这个人跟魉有关系了。

魑魅魍魉魈五鬼每一个都有自己特殊的癖好,魑喜欢盗骨聚魂,魅喜欢魅惑男人,而魉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偷影子,因此也叫影子鬼。

也许有一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夜里走路的时候会看到一个怪影超过自己的影子,而这个影子不属于你,周围也根本没有人,那八成就是魉。

相传魉神出鬼没,不过智商并不高,被它盯上的时候只需要脱下一只鞋子抛向天空,一直到鞋底朝天为止,然后单脚跳七七四十九步,再回头怒喝快滚,魉就会被吓跑,当然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就不知道了,毕竟到今天为止我也没有见到过魉这个东西。

“你是说这个陈宜春的影子被魉偷走了?”

南川点了点头道:“高胖子留下的卷宗上是这么说的,至于是不是我们还得到了再说。”

照片上的学校在云贵交界处的山区,虽然距离我们直线距离不远,光走高速就花了接近七个小时,等我们到县城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草草吃过饭离开县城,从省道转县道,县道转乡道又花去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等我们到了下坝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们来的路上,南川已经通过异事局西南分局的关系跟村里打了招呼,一进村就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招待,甚至连村委会的几间办公室都给我们腾出来布置成了住处,村长还在院子里给我们准备了晚饭。

这里的村长叫张余忠,一见到我们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热情的一把握住我们的手,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欢迎首长前来视察。”

这一下差点把我们都给喊傻了,幸好南川反应快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才反应过来,伪造身份是异事局惯用的手段,只不过这次可能是用力过猛,以我和苏菀的年纪怎么看也不像是国家的人。

一阵寒暄过后,我们在村委会吃了晚饭,为了符合我们的身份,席间问了不少关于村子里经济发展和民众生活的事,绕了一个大圈子,一直到晚上九点来钟的时候才绕到了学校的事情上。

余忠国以为我们是来改善当地教育条件的,很积极的配合我们的工作,把村里几个在学校上学的孩子家长同时叫到了村委会。

男男女女五六个人一进门就自顾自的聊了起来,顿时云贵方言扑面而来,我们几个人瞬间脑袋就大了,竟然一个字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