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次从入定中醒来,丹田气海已经再度被真力充满,胸中浩然气也已恢复大半,白夜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跳下床榻,扫了一眼屋子,发现除了简单的陈设和床榻桌椅外,这间屋子里没有半点食物。

摇摇头,白夜推门走了出去,正巧看到几个猎户打扮的汉子从山林中走出来,朝着村子而来,背上背着两头黄羊。

白夜伸手在百宝囊上抹了一把,掌心多了个钱袋子,里面是之前用剩下的散碎银子,打开看了一眼,还不少,应该够买一头黄羊,反正自己再修养几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如是想着,便迎着那几个猎户打扮的汉子走了过去,快到近前时,躬身抱拳行礼,“几位大叔,不知可否卖些羊肉给我?”

这些猎户都是李松明的部下,为了救李松明,冲击皇宫后被定为叛军,遭到朝廷通缉追杀,但他们这十几号人却不肯跟着其他兄弟落草为寇,便选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隐居,都是一群铁血汉子,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倒也轻松自在。

几个汉子相视一眼,为首的汉子说道:“没问题,等下回村我们把这两头黄羊剥了,给你分半只,钱不钱的无所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银子有个鸟用!”

“多谢大叔!”

白夜再次道谢,跟着这几个汉子往回走。

其中一个汉子捏捏白夜的手臂,又拍拍他的背,笑呵呵道:“嘿,这小子这身子骨可够壮实的,那么重的伤,这才一天时间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这要是披甲上阵,啧啧,绝对是一往无前的料!”

“确实壮实,跟头小牛犊子似的,俺们当年在他这个年纪可赶不上他!”

“不错,我记得我十多岁的时候还瘦的跟猴似的,没办法,家里穷的哟,耗子都不带上我家串门的!”

一众胡子拉碴穿着兽皮的糙汉子对白夜品头论足,眼睛里满是唏嘘感慨与回忆。

白夜微笑着,没有插话,跟在他们身边回到了村子里。

在村子中央的一口水池边停下,有个瘸腿的老头接手了黄羊,瞥了一眼白夜,冲着几个汉子骂道:“几个挨刀的愣种,老子都说了别去祸祸那黄羊群了,嘴馋去弄几只兔子山鸡解解馋就行了,迟早把那黄羊群吃绝种咯!瘪犊子玩意儿!”

几个糙汉子坐在一边的棚子下边喝水,闻言嘿嘿一阵低笑,其中一人闷声道:“我说瘸爷,哪次我们打了黄羊回来你不是这么说!等到分肉的时候,你就抢着要最好的后腿肉!吃的比谁都香!”

瘸腿老头回身瞪了一眼那汉子,哼道:“胡子,就你小子嘴里零碎多,你瘸爷我想要多少,你敢不给?”

“给给给!瘸爷只要喜欢,胡子把自个大腿剌一刀给瘸爷吃都没问题!”

叫胡子的那个汉子哈哈大笑,倒了碗茶水递给白夜,“这位是瘸爷,十二年的老兵,这里一多半兄弟都是他带出来的,也都是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为了救我们,他丢了条腿。”

不待白夜有回应,瘸爷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子没了一条腿怎么了,照样教训你们这群兔崽子!不服回家披甲,老子当年教你们骑马,今天照样教你们怎么学乖!”

“瘸爷,您赶紧的吧!兄弟们都饿了!”

“饿死鬼托生!”

另外一人开口说了一句,瘸爷骂了一声,舀了瓢水浇在黄羊身上,摸索一番后,顺手抄起一边的剔骨尖刀,口中一声低喝,出手如电,剔骨尖刀掠过黄羊脖颈,不待鲜血涌出,却是顺势划开了黄羊的肚腹,一把扯出内脏,一刀切断,丢进了一边的木盆之中。

将剔骨尖刀叼在口中,瘸爷单手抄起已被开膛破肚的黄羊,将之挂在了一边的架子上,将一个木盆踢到了黄羊的脑袋下方,接住它流出的鲜血。

回过身,瘸爷开始对付另一只黄羊,同样的方式将黄羊抹了脖子开膛破肚挂在架子上,瘸爷这才丢下尖刀,一瘸一拐的走到棚子下坐下,接过胡子递来的大碗,咕嘟咕嘟喝了一气,用那根拐杖敲了敲一个汉子的脑袋,“黑子,你去把那羊下水收拾出来,晚点老子给你们炖羊下水,绝对香的你们忘了祖宗!”

“好嘞!”

那汉子应了一声,丢下茶碗挽了挽袖子,走到水池旁边开始清洗木盆里的黄羊下水。

瘸爷看他一个人,便又用拐杖敲了敲其他几个人,“去去,都去干活去,别蹲在爷面前,看着心烦!”

几个人应声起身去帮黑子清理黄羊下水,只有白夜还坐在那里,距离瘸爷的位置不过两步距离。

喝完一碗茶水,瘸爷放下大碗,盯着白夜看了一阵,忽然说道:“小子,会剥羊吗?”

闻言,白夜放下了茶碗,点头道:“会。”

说着话,他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起身去给那黄羊剥皮。

瘸爷却是伸手拦住了他,“等会的,让血再流会儿的,血放的越干净,这黄羊肉炖出来才越香,膻臊味才不会那么重。”

“唔,以前没杀过这种的,但杀过凶兽刺角鹿,感觉跟这玩意儿差不多!”

白夜挠挠头笑道,瘸爷却是翻翻白眼,“老头子我没废之前,修为不比你差,刺角鹿那种玩意儿,一巴掌就能拍死!”

闻言,白夜不知道说啥好了,瘸爷也没再吭声,只是看着他,良久低下头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好一阵,瘸爷才敲了敲凳子,冲那挂着黄羊的架子扬了扬下巴,白夜会意,起身走了过去,抄起案子上的剔骨尖刀,手脚麻利的开始给黄羊剥皮。

普通的野兽在白夜手里根本不够看,在山里给各种凶兽剥皮的难度可比这高多了,不过半个时辰,一边的木架上多了两张完整的羊皮。

白夜丢下剔骨尖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那雪白的两头黄羊,满意的点头,而后在水池里洗去手上的血腥,转身朝着瘸爷走去,轻声笑道:“瘸爷,您看如何?”

听到白夜叫自己瘸爷,瘸爷身子一颤,神色有些怪异,声音有些发颤,“我可当不起您这声爷,叫我木二就好,公子使刀倒是一把好手!老头子佩服!”

瘸爷经常剥黄羊,自然看出白夜的手法很到位,那两张黄羊皮上面没有多留哪怕一丝脂肪,将可食用部分做了最大化保留。

白夜轻声问道:“您能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瘸爷身子再次一颤,一张老脸几乎皱成了一团,似乎那些回忆让他极度痛苦,他丢了拐棍,双手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犹如野兽般的低声嘶吼着,“你...你也死了,那些混账小兔崽子们都死了,死了好多人,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