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白夜变的有些沉默,对那些美食也不再感兴趣,时常一个人发呆。

王策知道他还在为那妖族奴隶的事纠结,却不知该怎么劝解,与此同时他也在暗自庆幸,好歹白夜不再放飞自我的胡吃海塞了,剩下的一点点银子勉强可以撑到京城,起码不用卖掉马车腿儿着去了!

第六日,白夜三人跟着商队进入了京都卫城。

卫城,顾名思义,就是拱卫都城的要塞城池,但也因为这是大明的最后一道要塞,所以这里也十分繁华。

商队在城外修整,王策却没有停下,赶着马车往城门驶去,离着还有百步距离,他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口中吆喝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感觉到马车停下,车厢里白夜没什么反应,倒是刘王孙撩起门帘,“出什么事了?”

王策没做声,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刘王孙看城门口方向。

那里,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人领着一队官兵正站在城门外朝着这边张望,而在他身边则是几个穿着华服的老者。

“还是来了呀!”

“可不是,这道门的手伸的确实挺长的,看来当年你们没杀干净呀!”

王策满脸无奈,面上涌起一抹厌恶的神色。

刘王孙翻着白眼,有些不耐烦的哼唧着,“走吧,走吧,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出,咱们就当预演了!”

说着话,放下帘子缩回车厢里,在角落里眯着眼打盹,手中却是握住了几枚黑白棋子。

王策叹了口气,赶着马车上前,行不多时,城门口那群人便迎了上来。

“卫城太守伍延初,恭迎九千岁殿下!”

“卫城伍氏始庆,恭迎九千岁殿下!”

“卫城伍氏始昭,恭迎九千岁殿下!”

为首的四品官员当先跪倒在地,身后一群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吓的附近的路人都慌忙跪倒在地,没看到那位四品大员都跪了么,自己不赶紧跪下,估计脑袋得挪挪地方了。

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人,王策一脸无奈,摆手道:“平身,都起来吧!”

“谢殿下!”

伍延初再一拜,而后起身,小碎步上前,行礼后,恭声道:“昨日接到京都传讯,说殿下游历归来,今日一早微臣便赶来迎接,可算是见到殿下了,微臣已经命人在卫城行宫备下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你有心了,待我回京,定会禀明陛下。”

王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即,伍延初上前接过马缰,亲自驾车进城。

回到车厢的王策看了一眼还在闭目打盹的刘王孙,又看了一眼愣愣出神的白夜,随后闭上眼靠着车厢休息。

卫城行宫,在卫城最中央位置,整座卫城也修建的十分齐整,街道都是笔直的,若是有人跳的足够高,就会发现,这整座城池更像是一个棋盘。

而卫城行宫就处在棋盘的天元位置。

始一进城,刘王孙便睁开了眼睛,口中啧啧有声,“真不错啊!这阵法布的相当漂亮,就算是老叫花子我来做,也不过如此了!”

“大明数百年的基业,从第一位神皇开始,每一代都会大力修建这几座卫城,年深日久,已经让这里变得固若金汤了,这也是大明对抗道门的底气所在。”

王策不无骄傲的说着,刘王孙却是有些不屑,“楼高百尺,毁于白蚁。”

一句话,堵得王策哑口无言,他很清楚刘王孙指的是什么。

自己回来的消息,恐怕从当年自己第一次走进黑石城门口那座面馆时,京都那边就知道了,但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现在自己回来,京都才有所反应,看来这些年,京都里的那位和道门的牵连是越来越深了。

如果自己被褚膳一巴掌拍死了,估计也就没有现在这一出了。

而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被道门知晓了。

褚膳要是知道自己起了杀心的一巴掌都没拍死一个闻道境,会不会觉得老脸丢尽,然后回过头来再拍自己一巴掌。

如是想着,王策后背有些发凉,不过却也没那么担心,自己已经走到了明面上,道门或者任何人想要再对自己下手,怕是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马车进入行宫,伍延初嘞住马缰,跳下车,恭声道:“殿下赶路多日,想必已经疲倦,臣已命人准备好热水,请殿下先行沐浴更衣,稍事休息,随后即可用膳。”

“嗯,你有心了。”

王策从车厢里钻出来,刘王孙和白夜也随着他下了马车。

看到白夜,伍延初眼神微凝,而后低下头,领着三人去往沐浴的暖阁。

宽敞的暖阁里,王策三人坐在水池中,有侍女小心的为他们擦洗后背。

白夜有些不习惯,在黑山之中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被老师紫殇放出的雷电洗礼的时候更多。

“嘿嘿,不错不错,老叫花子也享受一回帝王待遇。”

刘王孙却是十分满意,任由年轻貌美的侍女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一脸舒坦的靠着水池边,满脸的享受之色。

“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殿下。”

王策摆手,屏退侍女,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刘王孙,翻了翻白眼,“行了,这可是鸿门宴,你还真当自己是来享受的啊!”

“你这人真无趣,美人当前,说这些话做什么!”

刘王孙不耐烦的嘀咕着,然后从水池中起身,踩着汉白玉的台阶缓步走了上去,身上的水珠刹那间蒸发。

待得水雾散尽,刘王孙已经穿好衣服了,看着已经走上来在穿衣服的白夜,笑眯眯道:“小友,走,咱们去吃好东西去!”

“好呀!”

白夜眼睛微微发亮,跟着刘王孙就出了门。

“我说你俩等等我会死吗?饿死鬼托生啊!就这么着急吃饭呐。”

王策不满的叫嚷着,从水池中跃起,很快穿好衣服也追了出去。

酒宴上,王策忙着和伍延初推杯换盏,白夜则是和刘王孙埋头狂吃,两人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是油,一边吃,还一边互相推荐哪个菜味道不错值得一尝。

而那几个伍氏的老头子则是盯着白夜看个不停,神色有些古怪。

白夜和刘王孙自然察觉到这些目光,但却没有在意,装作不知道,埋头对付面前的美味佳肴。

这一桌菜,让白夜觉得自己先前当做美味的东西在这些佳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心中感叹自己还是个山里娃,见得太少啊!

酒宴进行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王策已经喝多了,直着舌头瞪着眼踉跄着送伍延初出门,这让这位四品大员受宠若惊,连连告罪,欢喜的带着自家族老离去。

看着伍延初几人消失在行宫门口,原本醉眼迷离只有靠着柱子才能勉强站稳的王策瞬间清醒,站直了身体,脸上那里还有半分醉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冽之色。

鼻中轻哼一声,王策转身回到桌前,刘王孙没有吭声,拿着一根玉签剔着牙。

“大叔你没醉啊!”

白夜却是有些惊奇,没想到王策竟是在装醉。

王策没有回答,看向刘王孙,眉头拧起,“今晚可能会有麻烦啊!”

“你是说你的,还是他的。”

刘王孙放下玉签,冲着白夜扬了扬下巴。

“有人不想我跟他去京都。”

王策伸手把玩着酒杯,他不知道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是京都那个人的意思,还是伍氏擅作主张。

“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

白夜有些不明所以,挠头看着二人。

王策和刘王孙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让白夜更加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