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看着公孙义离开,便对着李妍说:“此人也是讲理之人,不过却不与我们为善,如此人心对峙下去,于复国大业绝无利处。”

李妍此时没有作声,而是抚着琴弦拨动后,泠泠的弦声传出窗户,此时公孙义刚走下楼,也听到这琴音里的幽怨。

公孙义没有回头,走出酒楼后便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李妍一曲弹完,突然对着刘岚说:“我们回府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刘岚此时疑惑道:“公主是想起了什么?此地隐于街市中,来往者不计其数,应该不是危险之地。”

“相比此地,我觉得刺史府中最安全,逸江郡的林都尉至此,我们不可大意。此时返回府中,正好也让吕大人对我们没有疑心,毕竟我们出来也有些时间了。”

李妍的话里变得小心翼翼,不过刘岚能感受到,那日数十位兄弟血洒满地的教训,月光下银色与血色的交织,让李妍把那不争的事实看得清楚。

要想大业可成,李妍懂得低头,从前的心高气傲已经化为此时的权谋善变,她更愿意去思索。此时李妍内心的天空上没有月光的照耀,只有乌云遮蔽的那片天空不时地造就他暗淡的心。

刘岚帮着李妍收拾好东西,两人便下楼来,刚出店门,向前走了几步后,李妍突然说道:“你看前面的那个人,怎么就像是逸江郡的林都尉?”

刘岚看后说:“这的确是林都尉,我在逸江郡时偶然见过此人。”

前面林都尉等三人并排走着,江漓与林渊还私语着,三人貌似也是刚来钟州府,眼里满是新奇。三人走到摊前,也要观望一阵。

后面的刘岚立刻抓住李妍的手,低声道:“此三人就是来此搜捕公主的,我看就绕路回府吧。”

“不要担心,这里人流密集,是不会看到我们的。”

李妍说完,就在林都尉后面紧紧跟随着,她对林都尉三人能来钟州府也是着实佩服,她本以为三人过不了公孙义镇守的岐关,不过此时看来,公孙义是故意而为的。

李妍一边想着公孙义为何要这样做,一边又对着刘岚说:“如果三人察觉出什么,就立刻返回刺史府。”

刘岚看着与林都尉渐走渐近,说道:“对方三人与我们已经近在咫尺了,还要靠近吗?”

李妍回头说道:“别出声,随我临机行事。”

李妍看着林都尉三人明显是去刺史府,便明白了三人是一刻也不耽搁而直入刺史府,目的是让吕刺史下助三人搜捕她自己。

不过他们心思浅显,完全不知吕刺史有不臣之心,更不知这钟州就像是一盘棋局,三人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三粒棋子,不足以成势。

转过一道街,眼看着林都尉三人逼近刺史府,三人脚步才慢了下来,而李妍与刘岚躲在街角窥探着动向。

刘岚此时看着林都尉把背上刀剑卸下,口中吩咐完林渊与江漓后,又对着门口的衙吏要求见吕刺史。虽然声音不高,但刘岚还是能听到一些。

刘岚又对着李妍说:“这林都尉看来也深谙官场之理,我猜其说不定会与吕刺史作交易。不过吕刺史已经倒向了我们这边,即使花费再多的心思也于事无补啊。”

李妍还在注意地看着,忽而说道:“那两个随从你可认识?”

刘岚看去说道:“其中一个是林都尉之子,名叫林渊。而另外那个从未见过,不过这林都尉既然不带什么亲兵,就可以看出此二人绝非常人。”

李妍道:“你分析的不错,不带着兵马一是不想惊动太多人的视线,二是可以行动自如,秘密查访。”

两人正说着,府内出来的人把林都尉招进了府,林都尉刚踏进府内,又对着林渊江漓二人一个眼神,眼里闪烁的目光似乎只有二人能懂。

李妍也捕捉到了这细微的瞬间,于是她对着刘岚说:“幸好我不在府上,不然林都尉此时拜见吕临,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端倪。”

刘岚道:“既然林都尉来了,吕刺史哪有不见之理,好歹林都尉也是一方官吏,与吕临同为汉国朝廷效力,这不见也难免让人胡猜。”

李妍躲在站在巷子的拐角处盯了一会儿,眼看着林都尉迟迟不出来,对着刘岚说:“这林都尉与吕临有何谈的,时间如此之久,我看从前门是无法进去了。”

“刺史府还有个侧门,我们从那里进吧。”

刺史府的侧门已经荒废了很久,只有熟悉内情的人方才知晓,那木门上已经泛起厚厚的绿苔,而上面也是落满了灰尘。

两人走过去时,刘岚试着推开了门,里面有许多的藤架,还有一间久无人问的空屋。整座院子也是荒废了很久,地上的落叶铺得厚厚的,树上也几乎没有一点生机。

刘岚每走一步都屏息凝神,后面李妍说:“真没想到这偌大的刺史府还有这样的清冷之所。”

“每一处凋敝的院落都有着曾经的兴盛,只是许久时日加之而无人洒扫而已。偌大的刺史府不仅看到兴盛,而更多是似如这般的凋敝。”

李妍此时心头一怔,刘岚的话她不难想像,他曾身为沩国公主,那深宫老宅之中的幽暗凋敝,他是常有耳闻。

不过李妍深知,像吕临这样敛财不断的一方刺史,有这样置之不理的宅子,想必定有难解的故事。

两人一直走出此地,才到了后衙,看着廊中来来往往的仆人,又听得仆人说出明日操办宴席的事。刘岚在廊中边走边对着李妍说:“这吕临总是大费钱财来干这些事,我担心他把助公主复国的大业都抛之脑后。”

“在没有定论之前,不能怀疑吕大人对匡复沩国的忠心。”

刘岚知道吕临在李妍心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不过也不能说刘岚的话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此时是积极筹划时期,太过铺张也不可取。

李妍说罢,沿着长廊向前走着,而刘岚也无奈地随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