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吕临早起时,便得知李妍已经回府了,连忙派人去请。吕临先是一番盥洗后,又在屋中让仆人系好了衣衫的扣子,还说道:“今天是大摆宴席之日,虽说也无节令,不过不可失仪。”

仆人自然是小心地说道:“大人向来是气度不凡,再加上这样的华美裘服,无人能挑出毛病。”

吕临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在镜前打量一番,就匆忙走出屋,屋外的仆人们已经开始装饰酒宴,院子里已经摆的满是精致的酒桌,只留出中间的空地直通府外。

看着仆人办事妥帖有序,他站在檐下,细细看着那桌子上绣着的纹路,雕工极其细致。

而后仆人们将吕刺史的位置也摆了出来,木椅就放在檐下的几案前,这是吕临交代的,此宴并不是庆功,而是吕临以此而招徕心腹官吏,说些急要之事。

吕临忽听得后面裙裾上摆动的铃铛声,回首一看正是李妍。李妍此时上前说道:“吕大人有何事如此大费周章……昨夜我听说吕大人于今日大摆宴席,本以为吕大人是为某人的幸事,不料下人们却连连否认。”

吕临笑道:“我是为急要之事,公主猜想这可能是何事?”

李妍良久无言,不过旁边的刘岚倒是灵机一动说:“吕大人许久不得升迁,所以扶助李妍公主复国,走上这一条荣耀一生的绝佳之路,如今不管怎样,也是为沩国复国而图谋。”

吕临益加笑道:“刘侍卫所言不错,一切皆为李妍公主能复国所为,我召集了许多的心腹来谈论要不要近日去沩国联合诸王。”

李妍听毕,不禁想到自己在沩国的诸兄弟,那些人里与自己最亲近的也就是滕王,可是即便如此,滕王还是不从自己的心意。

如今吕临又要联盟诸王,她犹便豫着说:“滕王与我出于一脉,他也有感于叛臣作乱,痛失至亲,可是如今形势不善,我以为吕大人搁置此计,再另想其他办法。”

吕临听着这一想法与公孙义的几乎若出一辙,就不解道:“公主既然说滕王有心,为何不能派人先疏通一下。”

李妍无语,不过刘岚问道:“即使去差人去往江陵,谁人可担此重任?”

“公孙义将军便是最合适的人选。”吕临几乎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其他想法。

“敢问吕刺史,那钟州府的戍卫之事该由谁负责?”

吕临此时道:“这些不必刘侍卫操心,我已经有了详细的打算。晚上等公孙义回来,我再细细说来。”

吕临于事面面俱到,让李妍也不禁夸赞道:“父皇当初就说过吕大人逢事滴水不漏,不管是身为汉国的臣子,还是要回报沩国,事无巨细都能不引人怀疑。”

吕临此时低下头自惭道:“沩皇之言,如今听来也是太赞许我了。”

此时府门外看公孙义正好走了进来,看着满院的酒桌倒不惊奇,而看着李妍与刘岚站在那里,不觉有些惊讶。

那日自己的陈说不免有些激越,而吕刺史经常说要把李妍等人奉为上宾,而自己有时却不以为意然。

公孙义向着三人走了过来,心中已然想好该说什么,那些金玉良言自己虽然说不出太多,不过对吕刺史的谆谆谏言,却是满腔不止。

四人会面后在堂中坐好,公孙义便对着吕刺史道:“元王派来的人已经在城中踏足了不少地方,依在下看迟早会惹出什么事端。”

吕临道:“林都尉已与我见过了,而且我已答应他助他搜捕沩国公主。此时暂且把他稳住,估计他也翻不起大浪。”

“大浪应该不会,可是在下担心时间久了,难免会寻得蛛丝马迹。”

公孙义如往常一样不觉多言了一句,而吕临还是敷衍了过去,表示林都尉不仅不会有所发现,而且必然会碰壁。

公孙义知道吕刺史是总领全局的人,自己一味地质疑,也不是该做的本分。

随即吕临又说:“我请的人也应该快到了,今晚先谈正事,谈完我吕某也是略备薄酒以相待,我吕某自上任钟州刺史后所有业绩与诸位关系甚密,而如今的选择也是为了诸位之荣辱。”

其实在公孙义看来这所谓的荣辱,也就是一帮嗜利之人能否达到目的,他虽然也是其中的帮凶,不过他还是略有着一个不畏生死武将的意气。

身在其下也着实令人无奈,不过他对汉国朝廷也没有什么冀望,此举若是能成功,自己的前景也许大为不同。

吕临看着公孙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道:“公孙将军可是有话说?若是有话说,也不必藏掖着,李妍公主与刘岚兄弟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但说无妨。”

公孙义马上回道:“这几日只是有些劳神,刚才又无端想起闲事,不要紧的。”

李妍也看着公孙义似乎心神不安,所以随之说道:“吕大人摆此宴,就是为给像如公孙将军这样的良将。”

公孙义不禁附声回道:“能吏只是对在下的夸奖,我少从军旅,多感将领勾心斗角之祸,自己也身在其中,难以打破这些束缚,而我只是依令而行,所以良将一词对我是不太符合。”

吕临此时又笑道:“公孙义有些自谦,不过这理还是有的,毕竟这是他的亲身遇到的,我们也要敬重其意。”

正说着府外传来一阵言语声,仆人打开门,原来是几位城中曾与吕临有交易的富商,这些商贾大多是吕临扶持的,如今吕临招徕,谁都不会推脱。

一个商贾先踏进门来,快步走到堂前拱手后,也就顺着吕临的手势,坐到了位子上。

此时吕临认出那个人,便道:“朱掌柜今日宴席是最先来的,我看在宴席上得多敬朱掌柜几杯酒。”

此人连忙说道:“都是吕大人提携得好,我们这些钟州府的商贾谁不是靠着吕大人的恩泽而生意做大的。哪里有吕大人敬酒的道理,倒是我们这些人才应该先敬酒谢恩。”

而后陆续来了许多被邀请的人,渐渐地几乎席位满了,许多仆人看着夜色初现,点开了灯笼,瞬间又变得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