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殊站在朝云关的城门口,往里面看去,朝云关的地理位置并不好,常年飞沙走石,在这里居住的百姓很少,朝云关外多荒山沙漠,难以开采,忠义侯府在的那些年,还有一些边关百姓,感念忠义侯府的仁德,愿意留下来,忠义侯府一倒,边关的百姓也都走的走,散的散了。

如今留在朝云关的百姓,已经很少很少了,朝云关是天徽朝的要塞,此处易守难攻,所以先辈才会在这里安营扎寨,过了几百年,便形成了朝云关如今的规模。

朝云关前面,是荒山沙漠,朝云关的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是天徽朝的繁华安康,是大国盛景。

“朝云关,我回来了。”

简殊轻轻说道,她抬头仰望,石碑上所刻“朝云关”三个大字,原是顾家先祖班师回朝时兴趣勃发所做,如今,倒是成了朝云关的一处盛景了,曾经,她多次站在这个石碑下凭吊古人。

从前年纪小的时候,只觉得枯燥无趣,如今历尽千帆再看来,却是无法言表的苍凉悲壮。

简殊收拾好了心情,悄然混在入城的队伍中进去了,朝云关是边境要塞,且常年人们都是只出不进,因此简殊进城,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朝云关是有一处顾家人的府邸的,那座府邸修得极其简陋,偏偏是每一代顾家家主所住最长久的地方,帝京的那座忠义侯府看似是繁华,可真正让每一代顾家人魂牵梦萦的,还是这里……

简殊没有从正门进入公孙府,前些时候姚濯进来过了,若是频繁有人进出公孙府,难保黎佑晖派来监视公孙同的人不会怀疑,为了安全起见,简殊还是翻墙进了公孙府。

好在她常年待在朝云关,公孙同又是顾宗盛的心腹,她对公孙府的布局,十分了解,不一会儿就翻到了公孙同的书房。

眼下,公孙同和姚濯正在书房,商讨着夺权的大计,虽然明面儿上看着朝云关的兵力不多,可是他们都清楚,真正能打仗的那些兵,都是黎佑晖的私兵,眼下黎佑晖已经有了反叛之心,若是再让那些兵留着,怕是会出什么乱子,他们的主意是能招安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够招安,那也应当全部杀了,不留后患。

简殊听到这里,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当下就出现在二人的眼前,道,“不可!”

“你是?”

公孙同没见过简殊这幅样子,此时警铃大作,顺手拿起一旁的偃月刀,就想要砍向简殊。

简殊微微闪身,躲避了公孙同的攻击,而后道,“我换了一副面容,公孙叔叔就认不得我了吗?”

“小榭!”

刚刚姚濯也是有一点诧异,他虽然知道简殊改头换面的事情,可是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和简殊书信来往,从来没有见过简殊如今的容貌,因此他方才和公孙同一样警惕,只是留了个心思没有马上动手。

“哥哥……”

简殊微微哽咽,姚濯见四下无旁人,索性就摘了面儿上的面具,那张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只是同简殊一样,姚濯的眼眶也泛红了。

“小榭……是我。”

姚濯语气也是十分的哽咽,对简殊说道。

“你是小榭,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公孙同原本不相信眼前之人是简殊,可是看着姚濯如此模样,人家亲哥哥都信了,眼前之人自然是简殊,也就相信了。

“此事说来话长。”

简殊收了刚才的神情,对着公孙同微微一笑,可是这一笑,倒是让公孙同看着无比神伤,顾云榭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顾云榭幼年丧母,顾宗盛一个大男人又不大会养孩子,因此顾云榭就是跟着他们这一堆糙老爷们儿长大的。

也养就了顾云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曾经顾宗盛还为这顾云榭的性格发愁,想着以后会不会嫁给司空凛的时候,被后宅阴谋算计到。

可是如今再看简殊这幅样子,傲骨还在,只是进度有度,微笑有礼,倒不像个出生入死的将军,倒像是个帝京金堆玉砌出来的贵女。

“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公孙同不知道简殊如今的身份,姚濯不好在公孙同面前明着提什么,只是含糊不清的问了简殊这一句。

“这个晚些时候再说,只要我算准时机回去,便不会出什么事。”

简殊看着公孙同,在看向姚濯,话里的一位已经很明显了,她也不想让公孙同知道她如今的身份,他们顾家亏欠公孙同的太多了,若是再让公孙同为她担心,那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你们再说什么?”

公孙同虽然看着神经大条的很,可是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敏锐度自然是不同凡响。

“没什么,只是哥哥问我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简殊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小榭,纵然这几年,你不来找你公孙叔叔,可也得给我递个消息啊。”

公孙同此时拿捏起长辈的款儿,他觉得眼前这兄妹二人实在是可恶,自己为他们白担心了这么多年,想来顾宗盛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他的两个孩子如今很好很好。

“叔叔,忠义侯府的仇,我自己来报,先祖有言,顾家军不可做不忠不义的事情,若是我动用了顾家军,即便是复仇成功了,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简殊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若是有了顾家军的帮助,她能够事半功倍,可是到底,她迈不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可……”

公孙同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沉吟之后,还是闭嘴了,见如今这书房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忙说道,“今天也是高兴,等会儿让厨房多做几个小菜,烧上咱们朝云关独有的烧酒,咱们好好的喝两口。”

公孙同此人嗜酒,可是这四年来,除了忠义侯府罹难的那一天和姚濯和他一同饮酒的那一日,剩下的日子,他都没有醉过,或者是说,不敢罪。

虽然中原已经开春了,可这苦寒之地的朝云关,依旧是寒风凛冽,这样的日子,喝烧酒,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