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这些日子能够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那位是你的亲弟弟,你担心他,也是理所当然。”

若笙和齐嘉佑原先没有打算出来,只是在听墙角,后来简殊说要一千马匹的时候,齐嘉佑按捺不住了,忙冲了出去。

“是我小人之人了。”

若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刚听到简殊说要马匹的时候,他和齐嘉佑一样的震惊,都以为简殊会拿着这些马匹组建骑兵,去攻打帝京。

“眼下朝云关的局势紧着呢,黎佑晖不拿他们当自己人,我得替他们考虑。”

简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不过还是在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突然,简殊眸光一定,大呵,“谁!出来!”

“你是……你是……你是顾云榭吗?”

按照齐嘉佑的功夫,虽然打不过简殊,也不至于听墙角时能露出马脚,只时间简殊与若笙说的话太过让他震惊了,他关注着简殊的身份,一时间忘了谁是若笙的亲弟弟,若笙又是谁的亲兄长。

“齐公子怎么还有听墙角的习惯,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简殊略微动一下,便能牵扯到手臂上的伤痕,此时她就算是微小的动作,也能将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扯开。

“你真的是顾云榭吗?”

齐嘉佑没有理会简殊的话,继续问道,若是简殊能够再凑近些看齐嘉佑,便能够发现,齐嘉佑的眸子已经有些红了。

简殊没有理会齐嘉佑,她的眼睛里蹦射出来杀意,无论如何,齐嘉佑是不能够再留了,若是齐嘉佑将她的身份说出来,那就是功亏一篑,满盘皆输啊。

简殊将腰带之中的软剑扯出来,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抽剑刺向齐嘉佑,齐嘉佑陷入巨大的震惊与喜悦之中,躲闪不及,生生挨了简殊一下。

好歹软剑刺入齐嘉佑心脏的瞬间,简殊止住了剑,才没能伤了齐嘉佑的心脉,简殊疑惑的看了看齐嘉佑,说道,“你怎么不躲?”

“你还活着……”

齐嘉佑微笑着说完,丝毫不觉得胸口的伤有多疼,而后沉沉的昏了过去。

“姑娘,这下该怎么办?”

若笙问道,若笙自认还算了解简殊,虽然这人战场上杀人如麻,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可却不会乱杀人,她刚刚明明有机会杀了齐嘉佑,可是剑刺入一寸,便急忙收住了。

可见简殊并不是真心想要齐嘉佑死。

“你有没有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好像听到了我的身份后……然后就傻了。”

简殊仔细的回忆着,方才齐嘉佑的表情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姑娘觉得若是仅凭齐公子一个人,会怀疑您的身份然后跟上来吗?”

若笙说出自己的疑惑,方才在仙泉山庄的时候,简殊只顾着找机会逃脱,丝毫没有注意到齐思平的表情,可是若笙却看的清清楚楚,齐思平的表情从不屑到疑惑到震惊,若笙都看的一清二楚。

“仙泉山庄不过就是司空寅的走狗罢了,眼下还是快把他处理了。”

简殊冷哼了一声,伸脚踢了踢倒下地上的齐嘉佑,方才她的哪一剑刺得极有分寸,齐嘉佑虽然失血过多,但还不至于死了。

“只是这次计划失败了,我还是要赶往朝云关,少师想好要去哪了吗?”

眼下黎佑晖忙着篡位的事情,肯定无暇顾忌朝云关,黎佑晖为了不让司空凛生疑,不过只带了小部分的兵马回了帝京,朝云关真正剩下来的,才是黎佑晖的王牌,这个时候,来一招釜底抽薪,刚刚好。

“这次恐怕是不能与姑娘同行了,贫僧要去天宸国一趟,拜访天宸国的太上皇。”

若笙朝简殊施礼,他原本就打算过了年便往天宸国去,可是为了帮简殊看住齐嘉佑,生生耗了这么长时间,天宸国的太上皇年岁可以比得上修德住持了,如果再不赶紧往天宸国赶去,恐怕就为时过晚了。

“少师决定好了吗?”

简殊清楚若笙的性子,他向往佛道,最是慈悲心肠,他是得道高僧,是天下百姓敬重的若笙少师,如今,却被自己拉入仇恨的漩涡之中。

“贫僧只希望,到那个时候,姑娘能够留他一条命。”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司空凛,若笙与司空凛同母不同父,说来可笑,一个前朝幼帝,一个当今陛下,一个得道高僧,一个九五之尊,偏偏是兄弟。

“我没想过要他性命,我只想让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血债血偿。”

简殊的眼睛里爆发出来恨意,而后又悄然收入眼底,她知道,若笙的恨意并不比她少多少,人们都说大相国寺的若笙少师,深得两代帝王的宠信,可是他们不知道,人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不过只是帝王的玩物,是帝王的一个战利品罢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的敌人,何尝又不是他的敌人,不论是黎家父子,还是司空氏,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或者来说他的敌人应当还有忠义侯府,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此去朝云关路途艰险,姑娘保重,眼下陛下在洛城侍疾,想来无暇顾忌京中诸事,还希望姑娘能抓住时机,早去……早还。”

若笙的“早还”咬得极重,他何尝不知道,简殊此去朝云关有多么艰险,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期盼自己能够带着晋贤帝和乔皇后留给自己的兵能够及时帮到简殊。

“好,早去早还。”

简殊能够听到若笙话中的深意,不过只能报以微笑,前路再艰险,可还是要走的。

二人与仙泉山下分别,一个东行,一个南行,期待着再重逢的那一天,只是他们未曾料想过,再见面时,已是何等境况了。

简殊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封昭凤将军,驻守朝云关的时候,也曾经过崇州,当时自己意气风发,想着巾帼不让须眉,一定要成就一番事业,如今再想来,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早已经经过岁月的沉淀,成了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阴谋家了。

简殊对着若笙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