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的不是你遵旨,是想要你真的把她当做女儿来养。”

司空凛拍了拍简殊的手背,“左右她年纪还小,你要是真心把她养大了,她自然会把你当亲身母亲般尊敬。”

“好。”

简殊的柔夷抽出,反手覆上司空凛的手。

仇恨不涉儿女啊,她也但愿她能把令嘉当做亲身女儿来养护吧,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和司空凛有一个孩子了。

“晚些时候,等令嘉的身子好一些了,便把她抱到和熙宫去吧。”

只是王婕妤不能够再留了,她这样一个女人,留着就是祸害。

朝云关:

“草民姚濯,求见公孙同大人。”

姚濯站在公孙同府邸外面,将拜贴递到门口的小厮的手上,小厮见姚濯身上穿的体面干净,虽然是带着面具,也不难看出来下半张脸仪表堂堂。

“好咧,您先到旁厅去用一些茶。”

另一个小厮将他恭敬的请了进去,姚濯打量着公孙同府邸的摆设,按照他所知的,公孙同并不是看重身外之物的人,这才过了多久,竟然金银器物的都摆上了。

“我家老爷觉着这样契阔一些,反正咱们朝云关山高皇帝远的,陛下也不会多在意咱们府里的用度超出了规制。”

这自然不是一个小厮能够说出来的话,姚濯并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此时也已经懂得了公孙同如此做法的深意,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

“姚濯?我认识这个人吗?”

公孙同思来想去,自己脑子里就没有出现过符合条件的人。

“请进来吧。”

公孙同略沉吟了一下,如今黎佑晖虽然去帝京述职去了,可是他的心腹副将黎扬还在朝云关,别以为公孙同不知道,黎佑晖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孙同知道,他就算是远在帝京,也能千里之外洞悉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黎佑晖要是早生二十年,恐怕太祖也得有的忙的了。

“姚濯拜见公孙大人。”

姚濯小厮请进了公孙同的书房,与刚进来时姚濯看到的繁华景象不同,公孙同的书房一如他本人一样朴实无华。

“公子有何见不得人的,作何还带着个面具。”

公孙同见眼前的年轻人带着面具,顿时就心生不满了,别以为他人到中年了,就不懂得江湖中那些张狂的公子哥们的套路。

不过是想着带个面具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扬名立万罢了。

“姚濯仰慕公孙同大人,特来投奔。”

虽然顾家没了,可是公孙同所领的这一支队伍还是有人会习惯性的称呼他们为顾家军,顾家军的威名也是够许多少热血少年心驰神往了。

“在下人到中年不过还是一个七品的小官,哪里值得上公子仰慕。”

公孙同惆怅的看着书房架子上挂着的偃月刀,这是陪着他纵横沙场多年的宝贝啊,如今宝刀蒙尘啊。

当年他也是站在顾宗盛面前道,公孙同仰慕忠义侯威名,特来投奔。

“公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连最起码的真诚都没有,如何能让在下相信,姚公子真的有从军之心。”

公孙同这话都说出口了,姚濯的面具便不得不摘了。

姚濯缓缓的摘下面具。

公孙同看着面具后的脸,满脸惊骇。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激动的心颤抖得手,公孙同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捧着姚濯的脸看了再看。

“是啊,公孙叔叔,我还活着。”

姚濯将公孙同的手扒拉下来,“我还活着呢。”

最后一句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安慰公孙同。

“你活着,那小榭呢,小榭呢。”

顾云隐向来很少跟着顾宗盛上战场,反倒是顾云榭,跟这一堆曾经誓死跟着顾宗盛的老人儿们更是亲厚。

“也活着。我这次还带了她的亲笔信来。”

顾云榭的字,带着潦草和豪迈,偏尾峰稍稍一勾,又有了一些女儿家的样子,这样的字,轻易是模仿不来的。

“好啊,好啊。”

公孙同拿起自己的偃月刀,“走,我舞与你看。”

公孙同提了偃月刀便出去,大汗淋漓的舞了好几个回合,姚濯刚看着还觉得兴致勃勃,公孙同的偃月刀舞得极好。

让姚濯越看越觉得热血沸腾,见一旁的武器架的架着一柄长剑,便拿了剑与公孙同一来一回的比较了起来。

“好啊。”

公孙同与姚濯比较完了,二人皆是大汗淋漓,公孙同往厨房寻了两壶酒,二人索性一人一壶的畅饮。

“不妨跟你说,这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前几年……妈的,活的窝囊,不说了。”

公孙同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

“既然你们都还活着,为什么前些年不来找我,让我一个人难受这么多年。”

公孙同有些醉了,一壶又一壶,他的脚边也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壶了。

公孙同看着粗犷豪迈,可是能在黎佑晖手下活了数年,岂是那等真正无心计的,当下姚濯说了顾云榭还活着的消息时,公孙同便立马明白了。

当年朝云关一战,顾家军虽然胜了多于己方几倍之多的胡人铁骑,可是那一战过后,顾云榭也彻底没了踪迹。

顾家军如今就只剩下他这一支了,顾家军守卫朝云关,是世世代代不灭的信仰,虽然顾家军没了,可是他推辞这么多年升迁的机会,就是为了守住顾家军的信仰。

顾云榭恰恰也是想到了这里,才不愿来找他,顾云榭所谋之事,无非就是为忠义侯府复仇,当年顾宗盛与司空寅兴兵讨伐前朝后主都没有用顾家军,她如今哪里会用啊。

顾家军的名声是多少代顾家人积累下来的,怎能毁到她的手上,因此,公孙同能够守住顾家军这最后一点兵力,守住朝云关,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她也不奢望了。

“公孙叔叔,谢谢你了。”

此时公孙同已经完全醉了,姚濯弃了手中的酒壶,轻声对公孙同道了一声谢,将他扶入房间里。

他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