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出来了?”

江东林看见父亲,脸上闪过尴尬。

“思琪下午就走了,这天都黑了,还没回家?”

江易鸿冷淡看了儿子一眼,如果不是担心孙女,他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

就算养一只猫,一只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可这个不孝子,还不如猫狗,一心巴不得他早点死,好继承他的遗产。

“我打个电话问问。”

江东林出来有段时间了,他也不知道,现在女儿回家没有。

他用医院的座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妻子告诉他,女儿依旧没回来,他一下子急了,对父亲他狼心狗肺,对女儿他还是比较关心的,这么晚了,女儿还没回家,不会是出事了吧?

“小琪是和小天一起来的,你问问小天回家没有。”

江易鸿不待见儿子,同样也不待见女儿,都懒得提女儿的名字。

“原来和小天在一起呀,这我就放心了。”

江东林松了口气,如果女儿一个人,他还有些担心,和她堂哥在一起,那多半没什么事。

“放心什么,按时间算,两兄妹早就该到家了,可别出事,赶紧打电话问。”

江易鸿心急之下,又捂着嘴,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他现在这副身体,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灭。

“江教授,你赶紧回病房躺着,别孙女没找到,您自己先倒下了。”

值班护士不待见江东林,可对江易鸿还是很关心的,见他颤巍巍站都站不稳,赶紧走过来扶着他。

“还是算了,我和东晴聊不上两句,就得吵架,这大过年的,我懒得跟她吵。”

江东林兄妹翻脸成仇,很久不联系了,他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你不打我来打,让开。”

江易鸿寻思,江思琪应该不会去姑姑家,这么晚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打电话问了女儿后,去被告知,宁天没回家,不仅是今天没回家,春节也没在家里过,搬去学校宿舍住了。

“你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江易鸿老泪盈眶,别人家过年,都是热热闹闹的,可瞧瞧他这一家子,过的什么年呀。

突然之间,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觉得活着没意思。

“爸,既然你这么喜欢小琪,不如把房本过户到她名下?”

江东林眼神闪烁地说。

“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看见你。”

江易鸿气的走过去要打这个不孝子。

两个孩子现在人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当父亲的不找孩子,却惦记着他房子,真是个畜牲。

“爸,你别生气呀,我打听过了,采用赠予的方式,过户房产,交税最少,是最划算的,你看小琪多有孝心,大过年的,还从家里带团年饭过来。”

江东林厚着脸皮,死赖着不走。

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从他父亲手里,多弄套房子过来。

“你……”

江易鸿差点被这个不孝子,气的当场去世。

这时,江华一大家子,提着刚买的礼品,出现在楼梯转角。

江思琪和宁天也和他们在一起,刚才逛商场,江华给这对兄妹,一人送了一件小礼物。

“爸,您这是干嘛呢,爷爷身体不好,你别老是气他。”

江思琪一见这场景,就小跑过去,把父亲拉开。

“江思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大晚上野哪儿去了?”

江东林训斥女儿。

“我才没野,爷爷,您绝对想不到,谁来看您了。”

江思琪对父亲做了个鬼脸,躲到爷爷身后。

江易鸿其实早就看见了江华一家子,但二十多年没见,别说长大成人的江华,就算是赵桂兰,他也认不出来了。

“这是谁呀,我爸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见外人。”

江东林警惕地看着江华一家人,走过去挡住他们。

防火防盗防妹妹,老爷子没几天好活了,他得防着妹妹,在这种关键时刻作妖,他错以为江华一家,是妹夫那边的亲戚,过来看望亲家。

“江东林,二十多年没见,你还认识我不?”

赵桂兰气极反笑,走过去怒目瞪着江东林。

“你是?”

江东林确实认不出赵桂兰了,二十年前的赵桂兰,长相清秀,是个腼腆的农村姑娘。

现在已经成了身材走样的中年大妈,岁月就是把杀猪刀。

“爸,不好意思,您的信我每一封都收到了,但从来没回过,这个儿媳妇当的,确实不够孝顺。”

赵桂兰没理会江东林,从他身边绕过去,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易鸿。

“你是桂兰,来了就好,我不见怪,一点都不怪你……”

江易鸿激动的声音都在打颤,他在临死前,就想看一眼江华母子,本以为这个愿望实现不了,没想到老天可怜他,给了他一个惊喜。

“原来是你,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种时候巴巴跑过来,是准备争遗产的吧?”

江东林立刻想起赵桂兰是谁了,又惊又怒,尖酸刻薄地嘲讽。

“说什么胡话,滚,你给我滚!”

江易鸿又被不孝子给气到了。

“爸,你可别老糊涂了,这对母子在这个时候跑来,一准儿是盯上了你的遗产,你千万别心软。”

江东林也不顾父亲被气的满脸涨红,一副随时会昏过去的样子,继续在那大放阙词。

“不孝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东西?”

江易鸿大口大口喘气,感觉呼吸困难。

“你是想把你爸活活气死吗,赶紧走,我们医院不欢迎你。”

护士担心江老爷子,被不孝子气死,喊来保安把江东林赶了出去。

“你们什么态度,放开我,我要去投诉你们。”

江东林一脸不甘心,被两名值班的保安,连拖带拽,拉出了医院。

“妈,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和这边来往了,换了是我,也不会认这种亲戚。”

江华一脸感慨,还真一样米养百样人,他父亲怎么会有这种兄弟。

“堂哥,我和我爸可不是一类人,你别以偏概全。”

江思琪俏脸涨红,摊上这么个父亲,有时候挺丢脸的。

“咱们各交各的,我不认你爸这位大伯,可没说不认你这位堂妹。”

江华对小姑娘感官不错,孝顺懂事,还挺有礼貌。

“桂兰,让你看笑话了,你们母子能来看我,也算圆了我心里的一个遗憾,就算死了,也能闭眼了。”

江易鸿老泪纵横。

他以前是个很孤傲的人,现在家里弄出这么一出闹剧,什么脸都丢完了,这对他的打击,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爸,以前的恩怨,就别提了,您身体不好,先去床上躺着。”

赵桂兰心里感慨万千。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江家在她眼里,是书香门第,又是魔都人,她这个农村姑娘嫁过来,确实是高攀了。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她家人和睦幸福,而书香门第,充满优越感的江家,却是鸡飞狗跳,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