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昂猛地有些愣神。

奕剑台决斗,不是点到为止的吗?

同门比斗,又不是拼命。

为何要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难道……

陈玄策想杀人?

段飞昂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停下脚步,朝身边几人说道:“陈玄策怕是动了杀心。”

有人反驳:“师门戒律森严,他怕是没这个胆子吧。”

随即就有人说道:“诸位可还记得,陈玄策当初在竹林外,殴打一大群同门弟子的时候,下手极其狠毒,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五劳七伤,要不是早有人大喊着说要去告状,让陈玄策心生忌惮,只怕早已打出人命了。不过,陈玄策刚刚入门不久,只仗着一身蛮力,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哪怕他下手再狠,又何足道哉?”

另一人说道:“对!说得对!我听人说,陈玄策在竹林打人之时,对方根本就不怎么敢还手,陈玄策才能越战越勇,可这次不一样了!竹林里那群被打的人,很忌惮陈玄策掌教大弟子的身份,才不敢还手,可我们不同,我们是去决斗,不仅要还手,还要狠狠地打……”

“对,就是这个理!”

“奕剑台上,人人平等。只要陈玄策敢去奕剑台,哪怕他是掌教宗主的亲生儿子,我们也照打不误。只要不取他的性命,那就不算坏了奕剑台的规矩。”

“咱们不妨聊一聊,到底要把这打成什么样,才算恰到好处……”

“打断腿!”

“对!就得打断腿!这陈玄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庸人,废物一样的东西,竟然也敢调戏商洛薇师妹,若不给他个教训,他还真以为杂役峰没人治得了他?”

众人越说越是不服气。

“不错,此言有理!”

段飞昂连连点头,走进酒楼。

酒楼里那些宗门弟子,听到这群人说要打断陈玄策的腿,不仅没有劝阻,反倒在拍手叫好,高举着酒杯,朝这几人喝酒。

酒楼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敬酒之人络绎不绝。

段飞昂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红光满面,高谈阔论,仿佛他们都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从酒楼进门的那一桌,一路喝到了楼梯口,这才叫上鱼观澜带路。

恰在此时。

申远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大堂里有人讥笑道:“申远鸣,你不是找陈玄策的麻烦去了吗,为何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啊?是不是不仅没让陈玄策吃亏,反而你自己吃了大亏?”

“真是白长了一身横肉!”

“没本事就不要信口雌黄,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弟子不好吗?别一门心思想着要做英雄,想着要出风头,英雄有那么好做的吗?”

大堂众人又开始冷嘲热讽。

“哼!”

申远鸣冷着脸走出酒楼,将贴在墙壁外的告示扯下,刷刷刷撕得粉碎。

山风吹卷而来。

纸屑纷飞。

申远鸣站在街中,抬头眺望陈玄策所在的雅间方向,咬着牙,大喊大叫道:“陈玄策!你别得意!你不就是仗着天生神力,靠蛮力将我死死擒拿住了,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威风可耍?我有修行灵根,而你只是一个庸人。随着时间推移,我的修为会越来越高,实力越来越强,而你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把子力气而已……你给我等着!”

申远鸣放了一阵狠话,转身就走。

“好!”

陈玄策却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我等着,等你来我面前耍威风。”

申远鸣脚步不停。

这个少年壮汉和一般的凌霄仙宗弟子,有些不一样。

此时。

杂役峰各处弟子,都得到消息跑来看热闹。

申远鸣却逆着街中汹涌的人流,大步往远处走去。

陈玄策打量着地上的纸屑,并不怎么将申远鸣撕毁告示的行为放在心上。

贴一张告示,只为了把那些叫嚣要跟他去奕剑台决斗之人引出来。

如今。

对方都找到酒楼来了,告示早已没了用处,撕不撕都无所谓。

这都是小事。

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几人很快就会来到雅间,而决斗也会在不久之后开启。

陈玄策有些期待。

他想问题和做事情的方式,和这群凌霄仙宗的弟子,有些不一样。

既然都来杂役峰历练了,要是不去奕剑台打一架,这一段在杂役峰混日子的人生,岂不是混得不够完整?

这正如陈玄策记忆当中,曾经听人说过,读大学什么的,要是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不谈恋爱,在大学的生活就不过完整。

砰!砰!砰……

踢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玄策淡然一笑。

来了。

我可是等的很辛苦啊。

陈玄策提着酒壶,前去开门,不等那些站在门外之人开口,就将酒壶里的水酒,劈头盖脸浇了过去。

门外之人猝不及防,被淋了个落汤鸡。

段飞昂第一个按耐不住,撸起袖子就要大打出手,却被另外的人拉住了。

“你是不是很气?是不是恨不得一拳锤死我?”

陈玄策瞅着那个撸起袖子之人,竟是将脸伸了过去,做出一副极其讨打的样子,道:“来呀,来打我呀。”

段飞昂气得发指,挥着拳头就准备暴揍陈玄策一顿,却被旁边之人死死拉住。

“段师兄!千万不可轻易动手!”

“你忘了竹林外那群人的后果了吗?”

“要打就去奕剑台,不要再这里动手。先让这陈玄策得意一阵子,等到去了奕剑台,正式决斗了,你再十倍百倍奉还,也不算迟。”

众人拉住段峰,一阵劝说。

陈玄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多时。

段飞昂终于安静下来,冷冷盯着陈玄策,眼神却犹如毒蛇一样阴冷。

陈玄策问道:“你很气?”

段飞昂阴沉着脸,不言不语。

陈玄策又问:“刚刚,就是你在街上说,要打断我的腿?”

段飞昂冷哼以对。

“半个月前,你们几个站在街中叫嚣,说要去奕剑台和我决斗。当时那一幕,我记着呢。”

陈玄策缅怀过去,越想越是一肚子火,语气也越发的森冷,道:“如今,你们又在街中叫嚣,说什么要打断我的腿,那些话,我都听着呢。不知几位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去一趟奕剑台,去打断我的腿啊?”

段飞昂恨不得立即就动手,道:“择日不如撞日。”

“好!”

陈玄策一口答应下来,大步走出雅间,迫不及待的说道:“走!去奕剑台,我等着你们来打断我的腿,谁不去,谁就是狗娘养的龟孙!”

几人忽而觉得,这事似乎不正常,顿时就有些犹豫,低声议论该不该去奕剑台。

段飞昂冷然说道:“诸位难道忘了,赵舞阳师兄当初的叮嘱?”

众人眼神一凝,齐齐看向段飞昂。

段飞昂道:“这陈玄策,充其量不过是个庸人,天生神力又如何?我等早已在杂役峰里,历练了二三多月,多多少少,也算是将那十二条正经,打通了好几条,已有修为在身,又修炼了师门的剑术,何惧这陈玄策?”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走!”

段飞昂一马当先,气势如虹的呼喊道:“去奕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