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着实猜不透眼前这个性情古怪的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既然连任总都如此器重他,想必不会是寻常人物就是了。

“您喜欢……就好吧。”陈霖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将自己本人的座驾让给了顾天。

“辛苦了,回去替我跟任总带个好,另外让他以后别吃饱了撑的大半夜送东西了。”

“…………我会如实转达的。”陈霖被顾天弄得真是心态都有些不稳了,匆匆寒暄几句过后生怕血压会升高一般,领着自己那一帮人龟速不已地安静驱车离开了秦家的门口。

夜色当中,唯有沈大少那辆几乎快被烧化了的路虎还在不遗余力地释放着自己光预热,照亮着一排为了不扰民连车灯都没敢开的豪车……

“确实有点挤兑人了啊。”顾天淡笑了一声,这才略抬眼皮瞅了瞅旁边噤若寒蝉的一众伤员。

“顾爷……一切都按您吩咐的做了,也都赔礼道歉了,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能走了?”沈伟此刻是当真对顾天畏惧到了骨子里,连说话都气若游丝地不敢提高音调。

“烧车是你们自己说愿意这么干的,我也没逼你们啊。”

顾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至于说赔礼道歉……不咸不淡的屁话倒是听着了几句,但你们赔的礼在哪呢?是我眼神不好没瞅见吗?”

沈伟脸上硬挤出的那抹笑容为之一僵:“那您的意思……是想要多少啊?”

“也不多,留个修车的钱而已。”顾天笑眯眯地就这么安静注视着他:“你看着给吧。”

沈伟此刻当真是憋屈到整个人都有些扭曲了。

自己被顾天开他老婆的车撞了个半残本就窝火不已,现在连自己的车都搭进去了。

而且听这家伙现在的口气,摆明了就是在讹自己啊!

但一想到顾天跟任健匪浅的关系时,沈伟顿时就蔫了吧唧地重新哑火了,伸手哆哆嗦嗦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包,从里面肉痛不已地拿出一张银行的贵宾卡来捧着递向了顾天:

“顾爷……是多是少的我也没细看,想来三两百万还是有的……您就当成个零花钱,笑纳了吧。”

顾天中指跟食指夹着那张卡看了一眼,随后故作叹息道:“要不我现在就把它还你吧?我老婆一家毕竟还欠你五百万呢,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也没多少闲钱,我做晚辈的能替我岳父岳母尽尽心总是好的。”

沈伟听到这话时吓得头发都跟跟倒竖起来了,“扑通”一声哭丧着脸跪倒在了顾天的面前:“顾爷!您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了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吓死我也不敢再提这种蠢事啊!”

顾天此刻才敛起笑意目光阴冷地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事不过三,你最好自此之后消停点。否则谁都保不住你,滚!”

“是是是……我们马上就滚!”

沈伟如蒙大赦一般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一瘸一拐地拖着伤重的身子快速带着自己那帮打手跑路离开了。

顾天就这么看着他们逃离的背影,片刻之后,街道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旁边的火堆还在噼啪不已地时不时响动着。

顾天随手一扫时,车上的火光顿时便彻底熄灭了,但他却迟迟没有回屋里的意思。

“你……你没事吧?”

不知道过后多久之后,秦冬然怯怯的声音从顾天身后传了过来,随后更是难掩脸上惊慌地试探想栅栏墙外打量着。

“不是告诉你不要出来了么?”顾天回头看了她一眼,瞬时打开了那道铁栅栏门。

秦冬然咬了咬下唇,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安静不已地陪顾天一同站在了夜风当中。

“有什么问题吗?”顾天心中暗叹了一声,知道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有很多很多的问题。”秦冬然突然满带自嘲之意地笑了一声:“可你估计不会愿意告诉我问题的答案的。”

“也不是。”顾天从地上拾起了一包沈伟那帮打手们不甚掉落的烟,抽出一支来借着火堆残骸的余热来点着了:“只是觉得就算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

“呼。”一个不甚规整的生涩烟圈,从历来便不怎么抽烟的顾天嘴里吐了出来:“你相信人有长生之术吗?”

“长生?!”

秦冬然满脸错愕地瞪大了双眼:“那不是神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么?”

“我觉得也是。”

顾天手里捏着的烟,火光再度一亮一亮地闪动着:“可有时候人们就是愿意去尝试那些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并且如果恰好果真按照自己预计中那般有了些许的进展,这一现象本身就是极为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的。”

秦冬然的脸色依旧茫然,但这似乎是自己从认识顾天一来,头一次见他主动跟自己提及这些,而且还说了这么多。

“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经的家族已经掌握了一种长生的秘术,但却在最关键的一环被卡住了。”

“而那最关键的一点,就在我身上。”

“你能信吗?”

秦冬然满脸错愕地看着顾天,几乎以为自己是耳鸣产生了幻听。

但看他此时脸上平静而郑重的表情,着实并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你是说……你可以长生不老吗?”

哪怕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愚蠢,但秦冬然还是出于好奇而问了出来。

“长生,或许只是比人们认知当中的寿命要长一些。”

“但如果真要以这种标准去衡量对比的话……”

“是的。”

秦冬然整个人就这么怔怔地立在了原地,瞬息之间似乎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我就说,就算说了你也未必会信的。”

顾天自嘲不已地笑了一声,再度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我跟你故去的爷爷之间曾有一桩交易,是关于这些的。”

“七年的代价,换来了一些你可能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

“但不管是我也好,你故去的爷爷也好,我们在这桩交易中,没有得利者。”

顾天此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厉:“真正占到了便宜的,只会是那些早就该死却依旧未死的家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