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如霜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过去她也变着法子从男人身上弄钱。可她走到陈天南这里时,那颗麻木的心突然就有所触动了,这一触动,她就栽沟里了。

陈天南这个人虽然看着傻乎乎的,情商也低得可怕,但他很真实,真实到连骗她都懒得。她见了太多逢场作戏的男人,以至于突然见到连装都懒得装的男人,她就很惊奇。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的老同学,许多年过去后,当年的人都散落各地,还能联系上的人也早就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染得五颜六色了。

“你真的不打算说说吗?”蒋如霜喝了一口酒后追问。

陈天南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又拿过了烧烤:“我就是心情不好,压力太大了,没啥具体的事情。”

蒋如霜这才不再追问了:“那行,那我就陪你一醉方休。”

陈天南又倒了半杯酒后道:“聊聊以前的同学吧,你不是和挺多同学有联系吗?”

她笑笑:“是啊,你要看看他们的朋友圈吗?大家都竭尽所能的装呗,未婚的天天美食旅游,已婚的晒天伦之乐。实在没得晒的就煲鸡汤,各种各样又酸又臭的鸡汤。”

“那你呢,属于哪一类?”陈天南好奇地问。

“你不看朋友圈吗?你见我发过几次朋友圈?”蒋如霜嗔怪地瞪他一眼。

陈天南还真没注意这事儿,他拿过一旁的手机,特意点入了她的朋友圈,蒋如霜设置的是三天可见,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越是有故事的人越安静。”他将手机放到一旁。

蒋如霜拈了粒花生丢进嘴里:“陈天南,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他又喝完一杯酒:“好,剪刀石头布。”

两个人当即开始,第一局蒋如霜输了,她选了真心话。

“我真的给你钱,你去找个感兴趣的项目吧,好不好?”陈天南说。

蒋如霜吃吃地笑起来,她托着腮看他:“你其实知道我为什么留在兴华塑料帮你,不是吗?我如果是为了钱,我何必吃这个苦。所以,我是为了你这个人。但我心里也明白,我过去所做的事情,你不能接受。你连我是你的助理,都怕人家知道我曾经是做什么的,更何况我想做你女朋友,做你妻子呢……”

“好了,别说了,我都明白。”陈天南打断她。

蒋如霜侧过头,好半天后,她转回来,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气仰头喝光。放下杯子后,她道:“继续吧。”

“算了,我觉得这个不好玩……”

蒋如霜盯着他看:“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是不是?陈天南,我不需要你给我投资,你可能不知道,我不缺钱,我比你想像的有钱多了。”

陈天南知道今晚是绕不过去了,他默默地给她倒了杯酒。

“你是不是很怕我啊?”蒋如霜问。

“没有。”他道。

“你很怕我,怕我向你真情告白,怕我缠你。”蒋如霜叹了一口气,“你看,你都把我逼成什么样了?逼得我只要有机会和你呆在一起,我就想把心里的话全告诉你。我就很怕我不说吧,以后会没有机会说了。”

“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陈天南有些不自在。

“我就是很喜欢你,但你不会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本来早就想走,但我不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所以,我就一直这么拖拉着。”她拿了一串牛肉嚼起来,“陈天南,要不,你给你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办?”

陈天南一愣:“我哪有什么明路,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过,要我说,真的不要去相信一个男人有真心,坦白说,你见过的男人应该足够多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陈天南。”她截断他,“我们喝酒吧。”

“好。”陈天南举了举酒杯。

之后,两个人喝着酒,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吃着已经放凉的烧烤。烧烤店里人来人往,烧烤香味混合着悲伤的味道,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夜就深了。

陈天南和蒋如霜喝到凌晨三点多,蒋如霜喝得差不多了,两个人离开了烧烤店。凌晨的街头,冷风灌得两个人都抱紧了手臂。

“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多久?”冷风中,蒋如霜大声问他。

“你们女人为什么总喜欢问这种虚无的问题?”陈天南不解地问。

“会想我多久?”她固执地追问。

“很久啊,毕竟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为我挺身而出。说真的,我很感激你。”他们走到了停车场,代驾早就到了。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蒋如霜住的楼下,陈天南想送她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也回家吧。”蒋如霜阻止了他。

“太晚了,我还是送你上去吧。”陈天南跟着她下了车。

两个人一起进了小区,进了楼道,走到电梯口时,陈天南帮她按了电梯。很快的,电梯到了一楼。

“你上去吧。”陈天南温和道。

蒋如霜站着不动。

“怎么了?”陈天南只好按开合键不敢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蒋如霜突然就爆发了,她抓住他的手臂没头没脑地朝他打下去,“陈天南,你明明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细致。那次你不要救我就好了,你让我死了啊,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害得我现在生不如死。我天天跟自己较劲,我他吗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如霜边说边哭:“谁要你的钱啊?谁要你帮我投资项目啊,你是谁啊?干嘛要管我啊。我都下海了,我给自己决定好了人生的道路,你让我自生自灭不就行了。可你把我拉上岸了,我现在想做个人。我只求你教教我,我这个人到底要怎么做?”

“你别哭了,大半夜的,等下楼上的住户被你吵醒了。”陈天南急了。

“我就要哭,非哭不可。”她眼泪混着鼻涕,哭得一塌糊涂,“陈天南,我后悔了,我不该下海,我后悔了。我现在很后悔,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陈天南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但他现在最想的是这大半夜的不要惊动旁人,于是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但我就是一棵歪脖子树,真的,我就是一个特别烂的男人。”

蒋如霜抱紧他,然后踮脚在他唇使劲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