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要有什么事才好。”文刘氏一脸担忧,经历了这几次事件,她是经受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

正在此时,就听见外面一阵动静,文刘氏正欲起身,就看到文诚兴高采烈地跑回家来,一脸欢喜道,“娘,我和爹回来了。”

文诚话音刚落,文天扬便也走进门内,文刘氏见状则走上前去,眼圈忍不住泛红了,“你们总算回来了,我担心地坐立不安……”

文斐然也走上前去劝慰文刘氏,“娘,我就说没事的,爹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

文天扬一脸心疼地为爱妻擦拭着眼泪,“只不过出去参加个盐商集会,有什么可担心的。”

文刘氏却不以为然,“还说呢,且看那都是些什么人,姚乔木向来与你不睦,那阎正国又城府极深,咱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说着便拉着文天扬坐在了餐桌旁,“与那群人断然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猜想今日在席间不快,你们断没有吃饱,就煲了一锅莲子羹来,快吃吧。”

文刘氏给文天扬盛了碗粥,文诚自盛了一碗低头大喝起来,又被文斐然一扇敲在头上,骂他没有吃相。

文天扬闻言叹了口气,兀自言到,“我和他们当真不是一路人,今日多亏了文诚,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脱身。”

“嗯?”文刘氏一脸狐疑,“文诚,你且说说清楚,怎么帮你爹脱身的啊。”

“这个嘛……”文诚托着下巴,一脸笑意,“今日在画舫之上,阎正国本来将扬州花魁素月给叫来助兴,一曲琵琶过后,便问老爷觉得这曲子如何,老爷只是表面夸赞一番,谁料那阎正国便言可让素月给老爷弹一夜琵琶。”

“什么?”文刘氏闻言从桌上立时站起,一脸愤慨之色,“这阎正国也算是扬州商界的元老,怎能说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话来?”

文斐然心中蓦地一抖,犹记得二十四桥畔的那场对赋会,阎阳明望向素月的双目含情脉脉,他如此钟情,却不料阎正国只当素月为一件玩物。

“可不是吗?但当时众人都在场,爹也不好发火,多亏我脑子转得快,便一脸苦楚地冲着爹说快回家,若是晚了,夫人又要发火了。谁料爹稍微一经点拨面上便浮出一脸恐惧之色,言说必须要回家了,否则害怕夫人生气,我们两个才得以离席……”文诚说着,将碗中的八宝粥给喝了个精光。

“啊?”但文刘氏却一脸哭笑不得,“如此说来,那众人岂不认定我是一个‘母夜叉’了?”

三人听闻此言皆大笑不止,文天扬则使劲地摇着头,“夫人乃是贤良淑德之典范,今天这一计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两日后,扬州府衙,施世纶在三堂换好官服便由白海升陪着朝大堂走去。今天一早便有人到衙门口手举诉状,跪地喊冤。而两方之人均喊冤枉,呼声震天,言辞激烈间,差点又动起手来。

施世纶让白海升先了解一下案情,却是扬州城朱记染坊死了一个伙计。

昨日为三月三,乃是“祓禊”之日,白日里可在水边洗涤身子,去除污垢,到了晚上便祭祀会餐,好不热闹。

这朱记染坊近期生意兴隆,老板朱铨令一高兴便给伙计场工们放了一天假,晚上还大兴飨食。

但就在晚上会餐之时,朱铨令的侄子朱传平却因为行酒令和死者岳清风发生了矛盾。两人在饭桌上便打了起来,朱传平因着小时候练过把式,几下便将岳清风打倒在地,本以为这就是年轻人只见司空见惯的矛盾,打过之后,二人则各自回家,那桌筵席也弄得不欢而散。

却不料昨日夜里,朱铨令的家门被擂地“咚咚”作响,开门一看,却是那岳清风的家人抬尸叩门,言说是岳清风乃是在饭桌之上被朱传平殴打,回家之后才因此致死。

两方争执不下,一早便相约来到府衙讨个公道。

“死者岳清风尸首现在何处?”施世纶问白海升。

“暂且搁置在府衙门外,得升堂问案之后准备移至殓房当中。”白海升回答。

施世纶摇了摇头,“莫需如此,且将尸首抬至大堂之上。”

“这……”白海升虽说有些迟疑,心下暗忖道如此为之是否不妥,但见施世纶一脸肯定也只有依言照做。

在两排衙役一阵“威武”低吼声之后,施世纶走上堂来于位子上坐定,但见堂下跪者有三人。最左侧的乃是一身着湖蓝色粗布裤卦的男子,他横眉鼠目,一脸奸佞之相。乃是岳清风的哥哥岳清扬。

旁边则跪着一个身着水绿色绸缎裤卦的男子,他面容黢黑,方面大耳,乃是朱记染坊朱铨令的侄子朱传平。单从外表观之,就能看出此人乃孔武有力之人。

而最后跪着的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子瘦削孱弱,或许是于公堂之上有些紧张,身子则不由得哆嗦。

而此时,有两名衙役则将岳清风的尸体抬至堂上,横放于三人身后,见此情形,三人的面色皆有些发黑。

施世纶拿起惊堂木,照着桌案上用力一摔,开口言到,“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

听闻此言那岳清扬率先开了口,“禀告大人,我家兄弟乃是这朱记染坊的伙计,昨日乃是‘三月初三’,染坊给工人们休整一天,白日里我二人去运河边浣洗濯足,傍晚兄弟且去染坊言说场主会餐,但谁料聚会归来便言和这朱传平于席间缠斗,不想却于夜间惨死,定是此人所害……”

岳清扬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并伸出食指对着旁边的朱传平指指点点。

“你信口胡言——”朱传平气得颜面通红,“乃是他行酒令不力,输了酒却不肯喝,争执了两句先动手推我,我顺势一还两人厮打,却并未下重手。”

“你才是信口胡言,你凶狠好斗,染坊上下皆知,断是你酒后出了重手,我兄弟才会如此——”岳清扬也不甘示弱,起身开始反击。

“肃静!”施世纶再次敲击惊堂木,满座寂然,他深吸了口气,再次问岳清扬,“岳清扬,我且问你,你家兄弟回家是于何时?发现其身死又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