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如此一言,另文斐然恍然大悟,饶是库房被盗之事发生突然,又加之刘阔海身上携带库房钥匙才会做此猜测。

但文祥此言也颇有道理,若刘阔海真是盗银之人,得手之后大可以一走了之,没必要留在这里让人遍生怀疑。

“祥叔,您说得对,或许此事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我看谁都像那蟊贼。”文斐然摇头苦叹。

文祥叹了口气,“少爷你尚且年幼,家中就遭此飞来横祸,但此时虽说大局已乱,你万不可乱,文家方有翻身的机会。但有句话,我还是想告知您。”

“您但说无妨。”文斐然定定地看向文祥,这个在文家恳请工作多年的老者,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您还记得前阵子韦东春来咱家借钱的事儿吗?”文祥双眉微蹙,“当时那韦老板随我来到这库房院中的时候,他一直鬼鬼祟祟地四处打量,我当时只觉得不对,那双眼睛贼溜溜的,但老爷让我带他来库房支取银钱,也不便推脱。”

文斐然若有所思,“当时那厮前来借钱,我就觉得有些古怪,虽说他只是一中小盐商,但那一千两银子是无论如何也拿得出的。但目前我们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证实他和此事有关啊。说也奇怪,之前库房并未出过任何事情,怎就他来借钱之后,就被盗了?”

“是啊,怪就怪在这里。”文祥叹了口气,“当然,这只是你我猜测,真相若想大白,还需施大人来探定。”

文斐然点头言到,“文诚去扬州府衙报案了,估计这一会儿就该到了。”

话说文诚接到文斐然的指示前往扬州府衙报案之后,又跑到文宅门口跳上马车,朝着扬州府衙疾驰而去。

当他赶到府衙时,已然接近酉时,还好,扬州府衙的大门仍旧是开着的。文诚跳下马车,抬脚就要朝着府衙门内闯进去。

“你是何人——”但前脚刚迈过府衙门槛儿,还未落地,便被一只手给抓住了衣襟。一声暴呵过后,但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衙役,他怒气冲冲地吼着。

由于文诚前脚一直悬空,又被这老衙役大力地一拉,身子登时失去平衡,朝着一侧摔了过去,旋即从那府衙门前的台阶上乒乒乓乓地滚落下来。

“后生,你没事儿吧。”见此情形,那老衙役也吓坏了,赶紧走至近前,询问着文诚。

文诚打量着面前的老衙役,心中不由得暗自忖到,这老伯怕是扬州府衙的门房,拦路虎一般的人物,我还是先将他给巴结一般。

想到此,文诚便一脸苦态,冲着老衙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起来。

“老伯啊,我家中突生变故,要请施大人做主啊,您大人有大量,让我进去吧——”文诚声泪俱下,希望这老衙役能网开一面。

谁料这老衙役却虎着一张脸,“你这后生,好没有礼数,此处乃府衙重地,怎容你擅自闯入,我且问你,可有那状纸?”

“没有!”文诚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可有随行状师?”看到他是驾着马车赶来,老衙役以为车中有状师随行。

“也没有!”文诚更加茫然,“我是来找施大人报案申冤的。”

“你这后生好不讲道理,一无状纸,二无状师,我怎能放你进去?”这老衙役说着,继续将文诚往外推,“你且先回去准备状纸,或雇一位状师。”

“你这老头儿好不讲情面,我家中突遭变故,全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文诚大声喊着,又要朝里面闯,“今天就要见到施大人,施大人——”

“你就是个刁民——”文诚那股倔强一上来,任是九头牛也拉不住,那老衙役很快便不敌他的力量,只好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

“好了好了,我走还不行吗?”文诚说着便不再喊叫,将自己的腿从老衙役的怀中抽出,“你这老伯,好不讲情面。”

那老衙役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你这后生比那牛犊还倔,快回去准备状纸吧。”

文诚朝着台阶下走去,但刚走没几步却猛地朝着一侧奔跑了去。老衙役赶紧从门房中出来,不知道这家伙突然朝着一侧奔跑是什么意思?

只见文诚跑到离扬州府衙红墙大约两丈远的地方,身子站定,而后铆足气力,朝着高墙猛地跑去,足尖点地,便蹿到了那高墙之上,并麻利地骑到墙头上。

“施大人——”他扯着嗓子冲着府衙院内大叫。

如此一来,着实比刚刚在大门处嘶吼好太多了,扬州府内的衙役家丁均纷纷凑了过来。文诚打小就顽劣,上树爬墙乃是强项,因此挂烂了衣衫,惹得文刘氏生气,没少挨文斐然的揍。

“兄弟姐妹们听我讲,我家有事需要讲。可怜这老伯硬心肠,不让进府将我挡——”文诚学着那快板书的唱法坐在墙头上喊得是不亦乐乎。

“刁民啊——”那老衙役站在墙头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施大人,冤枉啊——”文诚骑在墙头上大声哭嚎,正在此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从墙头上直直地拉了下来。

“哎呦!”文诚落地,被摔得七荤八素,旋即左右胳膊分别被人架了起来,但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小子!”但听得一声暴喝,文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挨了一掌,居然清醒了许多,定睛一看,自己居然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地架起,在他的面前则站着一个粗眉大眼,一身捕快装束的壮汉,看其腰牌上面写着“捕头”。

“府衙重地,岂容你放肆——”冉夜说着又给了文诚一巴掌。

“大叔,我是真有苦衷啊——”文诚声泪俱下,“我家少爷是华泽盐场的文斐然,家中出事,我来请施大人做主的。”

“哦?”听到“文斐然”三个字,冉夜登时身子一震,旋即又骂了文诚一句,“瞧你这一脸奸猾样,我怎能断定你这话说的便是真的,来啊,先把他压入大牢,慢慢审问。”

“对,刚这小子诈我说他要走,却不料居然蹿爬到墙头上,是在奸诈,依我看,他就是信口胡言。”那老衙役又趁机火上浇油。

“完了完了,施大人没见到,倒是先将自己弄进牢房。”文诚心中一阵悲凉。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府衙门口,文诚定睛一看,只觉得如见救星一般,不由得大声喊到,“月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