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汐月原本自二堂来到吏房找白海升取案宗,听到府衙大门处的吵闹声,便径直地走过来。

但见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地架着个少年,冉夜还站在前方大声呵斥,定睛再一看,却是时常跟随在文斐然左右的小厮——文诚。

“月儿姐姐,救命啊,这大叔揍我……”看到杜汐月,文诚便也不再讲什么颜面,鼻涕一把泪一把向杜汐月求救。

“你少血口喷人啊!”冉夜双目瞪得犹如牛眼一般,“是你藐视公堂,在此喧闹,还骑在那高墙之上,如此做派,定是刁民。还有,你叫谁大叔啊?”

见此情形,杜汐月不由得心中一紧,文诚可是文斐然的贴身家仆。虽说年少顽劣,但也并非无理刁民,今天擅闯府衙,难道是文斐然出事了。

“先放开他。”杜汐月走至近前,一脸关切地问到,“你大闹府衙,所为何事?”

文诚被两名衙役放下,双脚落地,身子闪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不由得痛哭起来,“我们文家的库房被盗了,里面的官银失窃,老爷在盐场被气昏了过去,夫人也在也病倒了,少爷让我来找施大人报案。”

“什么?”在场之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吃惊之色,扬州城里都知道华泽盐场专供朝廷御盐,每一季均提前划拨官银,全都存放在文家的库房中,因此才会造的铜墙铁壁一般,怎的竟被洗劫一空?

“什么?”杜汐月樱唇紧抿,一脸惊骇地看着文诚,“那可是官银,如若失窃全家都要获罪,此事可不是儿戏啊!”

文诚则一脸苦楚,“你就是借我俩胆我也不敢拿这事儿当儿戏啊,少爷让我来请施大人,他断案入神,定能给我们文家一个清白。”

“好,你快随我来吧。”杜汐月冲着文诚挥了挥手,文诚赶紧跟着她朝府衙内走去。

“月儿小姐,他刚刚咆哮府衙……”冉夜紧蹙双眉,在后面喊到。

杜汐月回头一脸肃然,“官银失窃事关重大,先去禀告大人,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文诚前脚迈入府衙大门的时候,还回头狠狠地瞪了冉夜和老衙役一眼。

扬州府二堂内,施世纶恰好从公务厅中走了出来,刚刚好像听到府衙大门处有动静,正要前去询问,却见杜汐月带着文诚从二堂大门处走来。

“月儿,发生何事?”施世纶连忙问到,但瞧着文诚又有些眼熟,“这个小兄弟是……”

还没等杜汐月开口,文诚“噗通”一声跪在施世纶的面前,大声痛哭了起来。

“施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华泽盐场吧,我们文家库房被盗,官银失窃,老爷和夫人被双双气昏了去,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文诚一脸悲催。

听闻此言,施世纶也颇感意外,“华泽盐场供奉御盐多年,未出丝毫差错,且文天扬为人谨慎,那库房怎会被盗?文斐然现在何处?”

文诚不住地抹着眼泪,“还请大人赶紧去查探吧,我家夫人被气昏了两次,少爷侍奉在侧,一时间走不开。”

此时恰好冉夜、方修、白海升也赶了过来,施世纶深吸了口气,看向冉夜,“冉捕头,备马套车,去文宅。”

“我带路!”文诚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涕泪。

冉夜却冲着施世纶拱手言道,“大人,此人刚刚于府衙门前大闹,并骑于高墙之上口出不逊之言,若不予惩戒,恐难以服众!”

施世纶看向文诚,双目中带着审慎的味道,开口言到,“可有此事?”

文诚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搔着头皮,“是那看门老伯不让我进来,我一着急才出此下策……”

施世纶点头,“虽事出有因,但你此举也着实不妥,如若不罚,恐他人将争相效仿,来啊,将文诚拉下去,打十个板子。”

“是!”冉夜方修闻言将其拉了下去,文诚则一脸扭曲,被吓得两股战战。

“他还是个孩子,这么惩罚是不是太重了?”杜汐月一脸关切地望向文诚被拉走的方向。

“老少妇孺,如若犯法,应一同视之!”施世纶的话斩钉截铁,旋即看向杜汐月,“准备出发去文宅,你也收拾下吧。”

“是!”杜汐月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三堂换了身水绿色练功裤卦,一会儿定要骑马,换此装束,利于出行。

片刻之后,方修跑来三堂通知施世纶前去府衙大门,车马已然备好了。施世纶出门之后,但见冉夜站在马车旁边,背上还背着面色惨白,一脸冷汗的文诚。

“你这后生,就是欠管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来府衙胡闹。”门房老衙役说着照着文诚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

施世纶和白海升上了马车,并让冉夜帮忙把文诚也弄到车上,文诚臀部刚被打了板子,只好蜷缩在马车的一侧,见此情形,施世纶和白海升忍俊不禁。

“出发!”冉夜于马上发令,方修和杜汐月也分别骑着马匹,一行人朝着文宅的方向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此时的文宅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和郎中开了药方,翠桃去抓药水煎后给文刘氏服下,现已经睡下了,文斐然仍有些不放心,便坐在文刘氏的卧房外。

眼瞧着天色渐暗,已至未时,还不见文诚的身影,并且文金拿那块羊脂白玉去典当,也并无音讯,一时间,文斐然有些坐立不安。

正在此时,管家文祥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内,“少爷,咱家门前来了一队车马,好像是扬州府的官爷们。”

文斐然一听,猛地坐了起来,仿若脚底抹油一般朝着大门疾行而去。刚走出大门外,便被面前的一幕被惊呆了。

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朝着文宅大门,四蹄生风地奔腾而来,此马鬃毛翻飞,但文斐然的目光却定定地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那人。

此时骑在马背上的正是杜汐月,她一袭水绿色的窄袖短衣,下配青白色长裤,腰间一条月白色腰封,足登紫檀色革靴,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扬着马鞭,青丝飞扬间,英气甚是逼人。

“月儿——”文斐然大叫一声,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