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鬼?”

石鸿才看向我:“箭哥,这啥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活葬,最忌讳的就是引起黄泉路上负责接引亡者灵魂的牛头马面的注意,这要是被那些牛鬼蛇神的存在知道我们在用活葬之法借命,那就且等着倒霉吧。”

这一番解释吸引了我跟石鸿才的目光,而见我俩都不解的看过去后,张颖又详细的解释道:“现在你们浑身涂了锅底灰,狼狈不堪,又撒了黑狗血,恶臭缠身,真要是见了牛头马面,他们也不会检查的太仔细……嗯,你可以理解成乞丐进城,一个守城的兵卫会在乎一个乞丐啥样儿或者啥身份吗?”

“换句话说,就是人家牛头马面会在乎类似‘乞丐’的你们真死假死吗?”

这么一番通俗的解释之后,我跟石鸿才对视一眼,齐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石鸿才更是凑到了商鲲鹏面前:“大叔,再多给我抹点。”

我:“……”

商鲲鹏没好气的踹了石鸿才一脚:“滚一边儿去。”

石鸿才面色讪讪,摸了摸屁股后他问我:“这世上真有啥黄泉路啊牛头马面啥的?”

我眉毛抖了抖,你问我我问谁去?

有关这个问题,我只能模糊不清的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商鲲鹏洗手回来,他伸手入怀拿了两把捆绑在一起似两个小型扫帚的草递给了我俩。

“点着,围着这个院子转圈,让这草香草烟散出去。”

我稍愣,待认出这是鼠尾草后,我才释然。

鼠尾草,点燃之后有让人五感不灵的功效,其香气影响嗅觉,狼烟则影响视觉。

此时我们要在院子里大葬活人,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的邻居看到了,那还得了?

而避免受这种香气和狼烟影响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嘴里含一根狗尾巴草,并在眼睛里滴上一滴露水。

世间万物,不外乎阴阳五行,而阴阳五行,又都相生相克。

取之自然,用之自然,受之自然,制之自然。

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复杂,但实则远没那么复杂。

不管是什么东西,张颖这里也都齐全,拿了狗尾巴草和露水后,我跟石鸿才很快便点燃了鼠尾草,而后围着院子转起圈儿来。

在我跟石鸿才转圈儿时,商鲲鹏则拿有装着糯米的碗在院子里撒起来。

这一点儿,那一点儿……

等把糯米都撒好了之后,他又在地上摆起了小图钉。

我跟石鸿才一边转,他一边问我:“这都是干啥的?”

我皱皱眉:“鸡是阳极动物,最是破邪,但凡有鸡的地方,任何邪障都退避三舍,糯米呢,也有辟邪的功效,洒满了地面,可能鬼啊怪啊的就进不来了。”

事实上,确实如我所说,最起码我是这么理解的,但我不理解一点儿,那就是为什么还要摆图钉呢?

待鼠尾草燃尽,我吐出了狗尾巴草,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我问商鲲鹏:“师叔,都准备好了吧?”

他冲我点点头:“快了……你俩去把棺材抬下来,摆放在院子的正中间。”

我俩齐齐答应一声,避着图钉往外走去。

一人一台纸棺抬进来后,按照商鲲鹏交代的摆了下去。

这时,商鲲鹏让我俩打开棺盖,往里面扑了一层厚厚的烧纸,而后又撒了一层糯米,最后他跟我俩说:“去点九根熏香,把香灰撒到里面。”

“哎。”

我答应一声,接着跟石鸿才照做起来。

半个小时后,这些也准备好了,他则又拿出了锅底灰和黑狗血,开始往纯白的纸棺上涂抹起来。

这时张颖凑近了我。

“不太对。”

我一愣:“咋了?”

她冲斜上方努努嘴:“那边儿有人在看戏。”

啊?

我连忙朝那边看去,正看到黑暗中有两道影子站在房顶上朝我们这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啥情况?

“认识吗?”

“看不清脸,不知道认不认识。”

说话间,张颖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白箭,给我拎两只鸡过来。”

“哦。”

我点头,接着拎着两只鸡递给了商鲲鹏。

他接过,随即直接在一只鸡的鸡冠上拧了一把。

“哦喔喔!”

那鸡顿时尖叫起来。

商鲲鹏不管不顾,一手掐着鸡脖子,一手则夹着鸡冠,往棺材盖上挤血。

随后又是如法炮制一番,最后他把两只鸡递还给了我。

“明天煲汤。”

我:“……”

“行了,这就差不多齐活了,等你们躺棺材里了,在把槐树枝粘在棺材上,就彻底大功告成了。”

我疑惑说:“为啥要把槐树枝绑在棺材上?”

商鲲鹏点了点我脑袋:“你是不是傻?”

“且不说活葬了,就是一般的葬礼都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所以但凡葬礼,沿途所过锣鼓喧天,纸钱开路,为的就是驱煞破邪和交过路钱。”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生,三魂七魄圆满,阳气无漏,脏东西一般都避之不及,死,三魂散七魄灭,残留的魂力很容易会成为脏东西的腹中食……但这并不要紧,人死灯灭,那点儿魂力真被脏东西吃了,也不会有啥负面影响,但活葬不然……”

他瞪着我:“一旦开始活葬,没有了地魂的你们,就相当于装满了油的桶突然漏了一个大洞,魂力大散,届时,你们就是招鬼体制,一旦被过路野鬼盯上,入了你的身或是干脆吃了你另外的两魂七魄,到时候活葬可直接变真葬了。”

“而这槐树枝有遮魂避魂藏魂的作用,既能藏住你俩的地魂,也能防止野鬼发现你们,要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这玩意儿也能挡上一挡。”

我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张颖回来了,我看向她,忙问:“咋了,是谁啊?”

张颖眨了眨眼:“没谁。”

我皱皱眉,她不想说,我也没追问。

这时候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在张颖拿过来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大铁盆之后,商鲲鹏说:“你俩入棺吧,活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