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一幕让陆凌天吃了一惊,低声道:“这种比斗不是点到为止吗,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谁告诉你说要点到为止的?佛母刚才已说得清清楚楚,‘娑婆世界,罪苦众生,所受业处,俱是果报。’你要是枉死了,那不过是你的果报而已,怨不得谁。还好不是让你我第一个上场,不然你领悟佛旨这么差,会害死我的。”央宗对这种血腥之事竟然比方仲要淡定的多,她看着在石台之上因为双目被剜而哀嚎的少女,没有露出一点诧异和同情之色。

    陆凌天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黑袍的灵女明明已经获胜,擒住了对方,只要把人丢到池水里去就是了,为何还要剜去对方的眼睛?”

    陆凌天微一思索便已明白,说道:“那黑袍灵女剜去对方的眼睛,就不用担心还要迎战对方的最后一场挑战。如果人人这么做,那这第一场就是最后一场,因为失败的人根本没有再次挑战的机会。”

    她冷笑一声道:“对,所以别人也会这么对付我。”

    陆凌天举目向大殿最高处的法台看去,只见不管是佛母还是她周围侍立的众多男女弟子,对此默然处之,眼睁睁看着那无目少女在平台上哭泣哀嚎。而另外那名黑袍灵女却在自己的法师帮助之下,十分从容的托起至半空,在悬浮上空的水幕之上迅速书写字迹,虽然见她时起时落,可惜被空中的水幕阻隔,无法看清到底书写了什么。

    此时胜负已分,但水幕依旧持续了一段时间才轰然崩散,化为无数水珠从头而降,如同下了一场倾盆暴雨,重新落入水池之中。

    佛母身旁的上师身子微侧,似乎在倾听佛母指示,点了点头后,才直起身大声道:“度国城灵女写经文三十二字,拘尸城灵女书写六字,度国城灵女获胜。”其实不用他高声宣读,旁人也知那黑袍灵女胜了。

    斗法的双方都撤了下去,那黑袍灵女和其法师重新回到原位坐下,而失败的那位灵女不但双目被剜,更是直接被带出大殿,连其法师也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出殿而去。至于这还有的一次挑战机会,无疑已被他们放弃了。也不知他们回去之后,那位倒霉的灵女能不能得到大无能胜法王的医治,重新恢复光明。

    紧随其后的便是第二场比试,同样是两位灵女和其法师上场,有了前车之鉴,二女显然要小心谨慎地多。又是两道冲天水柱在池中冒出,在平台两旁幻化出一片水幕,缓缓旋转起来,二女二男的身影在其中此起彼落,终于动起手来。

    陆凌天有了一丝紧张,要知接下来的就轮到自己了,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法师,就算加上一位灵女,想要打败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那慕倾羽就在另一处座位坐着,若是让他看到自己下场,多半会认出来,到时候可就危险之极了。

    陆凌天偷眼看去,见海野城的那位蓝袍灵女和身穿黄袍的慕倾羽坐在右边第五张矮几之后,都把目光投在此时平台之上,还无暇顾及去看其他人。陆凌天向旁边的少女轻声道:“待一会上场,我可以蒙面吗?”

    “你怕有人认出你来?”她几乎马上就想到了陆凌天要蒙面的原因,扭过头道:“这里除了我,还会有谁认得你,那个侍女吗?”她又把目光投向侍立在佛母身旁的那位女子。偏偏那女子也看着方仲这里,二人目光一对,央宗俏脸一沉,迷了眼道:“她挺在意你的,你看她时不时往这里看上一眼,难道会看我,自然是看你了。”

    陆凌天也扭头看去,果然见那侍女脸上带笑的看着自己,她就在佛母旁边,高高在上,自然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然之气,反而比下面的一众灵女都要更有气势,加上那绝世容颜,没有把她也选为灵女之一,真是有些奇怪了。不过这些灵女都不是易与之辈,每个人都有不错的修为,单凭相貌显然无法胜任,这位侍女或许只是因为修为太低,才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依旧持着金壶,似乎随时都会下来给各位灵女再次斟酒。

    陆凌天低声道:“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右边第五个灵女身后的法师,此人和我一起都是从东土而来,怕会认出我来。”

    央宗连忙向方仲所说的看去,随即冷笑道:“他小小一个法师,准许他入我佛门,你就不能入?你不用蒙面的,大不了我给你解释几句,说你也是这几日才入我佛门成为大威德法王座下法师的,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陆凌天心道自己偷了祭祀圣坛的圣水,那个慕倾羽应该是知道的,犯下如此大罪之人,还会被大威德法王收下并提拔为一介法师,他岂会这么容易相信。只要把此事告之佛母,谎言立刻就会被拆穿。但此事如果再告之央宗,只怕连她都没心思继续参与这接下来的斗法了。看来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那慕倾羽没有如渡世所说的那般绝情,还会顾念到一丝故旧之谊,就算看出是陆凌天也没有揭发出来。

    这第二轮斗法因为二者都十分谨慎,又势均力敌,一开始都十分小心,一直拖到水幕逐渐崩散才终于分出胜败。一位身穿红色法袍的灵女趁着对方法师急于把人托上半空书写经文时,与自己的法师同时出手,把对方的法师给打出平台,当对方的灵女从空中落下时,又遭到二人围殴,被大红法袍的灵女抓住后掰断手脚,如丢一个破布袋般扔到水池之中。

    似乎那红袍灵女已经算手下留情了,只是打断手脚,而没有把人的眼睛挖去。

    不久结果就出来的,二者一个写了三十六字,另一个写了三十四字,那被掰断手脚的只少写了两个字,难怪会急于求成,冒险去再写两个,可惜一疏忽就满盘皆输。胜者留下,败者被带下大殿,第二轮很快结束。

    央宗把握在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向方仲道:“终于到我们了。”

    陆凌天问道:“你记得多少个经文?”

    她道:“我只记得二十来个。”

    “这么少?”陆凌天觉得她不该只记得这么一点,这要是和人比斗,人家随随便便写三十多个,她岂不是一定会输。

    央宗站起身来,先理了理梳在脑后的无数小辫,又拍了拍自己那鲜红长裙,笑道:“傻瓜,我们只要不让别人写下去,就算只写了一个字,就也会赢。”她这一站起来,对面的那个白袍灵女也自站起,二女几乎同时离席,往下方的水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