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妙儿忽然有些慌了,没有为什么,就是慌,哪怕她是仙魔教圣女,哪怕她曾经单挑龙腾前二十无一败绩,哪怕她的实力足可以冠绝所以参与龙狩大会的人之巅。

但,此刻她还是慌了,因为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儿,虽然这个女孩儿并不柔弱,可这也要分对谁,如果是面对李墉沈君楼,加一块儿上她也不带眨眼的。

可是宁泽?

那可就有点怵了。

这无关实力,虽然以现在的成就来看,宁泽实力远超仙妙儿不知凡几,但这是宁泽底牌尽出的结果。

可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他有底牌,仙妙儿亦有。

且宁泽的底牌已经出来了,仙妙儿的底牌还攥的死死的!

所以如果真生死一战……倒下的有可能是仙妙儿,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宁泽!

可,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并不单单只有实力一个因素,还有心性,还有气势,不久前宁泽刀杀狂狮,言退古猿的场景可还犹在眼前,即便仙妙儿实力比宁泽还强上那么一个档次。

但,仙妙儿还是打心底里不想和宁泽为敌,一来是因为试武场上的见帝不跪震撼了她,不想为敌,二来则是忌惮宁泽层出不穷的底牌与不死不休的气势,如非必要不愿为敌。

与这样一个人为敌,不说仙妙儿,哪怕是杨衍都不敢说有十足底气!

更何况现在宁泽还是光着膀子的,所以仙妙儿就更慌了,不管她多么大胆可终归还是个女子,一个女子面对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更可气的是现在月黑风高夜,山深林静时!

所以就更加慌了。

“你,你想干什么?”

仙妙儿本来坐在一块溪畔大石上,看见宁泽朝她走来不由蹬蹬往后倒退,可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怎么,她脚步踉跄竟差点摔倒?

仙妙儿倒吸一口凉气,清冷的月色下脸色好似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可却是不管不顾,还在戒备的看着宁泽。

如果宁泽敢对她不敬的话,她绝对会将这个混蛋碎尸万段!

宁泽眉头一皱,停在小溪中不再前进,却是训斥道:“还逞强什么?给我坐下!”

仙妙儿脸色一僵,随后心头升起滔天大怒,这个混蛋什么意思?竟敢训斥她?不想活了是吧?!

可当她看到宁泽那不容反抗的眼神时,却不知为何有些退缩,不敢和宁泽对视。

她知道宁泽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朝她走来的。

这让她面色有些尴尬,道:“不碍事的,我可以解决。”

可宁泽却是瞪她一眼,道:“给我回来,坐下!”

仙妙儿顿时不敢吭声,犹疑着又走了回来,却是一撅一拐,又回到了那块大石头上,且听从宁泽的命令乖乖的坐了回去。

这让仙妙儿气的牙痒痒,觉得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宁泽的?

可,可是……可是这个家伙瞪人的样子好可怕,我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仙妙儿这般安慰自己,我可绝不是怕了他,而是出于友谊第一打架第二的原则让让他,再说了这家伙也是为我好,所以听他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宁泽再度踏步,从溪水中走来,感受到那个并不高大,可却极具气势的身躯慢慢临近,仙妙儿的呼吸不由得有些缓慢,当那个身躯挡住了她的所有月光时,仙妙儿的呼吸陡然由极慢变得极快,一颗心脏砰砰跳动不止。

“进去了?”宁泽看着那只被仙妙儿刻意隐藏的雪白玉脂,眉头稍皱问道。

仙妙儿闷“嗯”一声,点头不语。白天为宁泽牵制金发狂狮的时候,金发狂狮控制体毛离体,金发如针般激射向她,虽然仙妙儿躲避极快,她穿的衣服又非凡品,所以身上倒是没多大伤痕。

但,脚上?

宁泽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叫你不穿鞋?遭报应了吧?”

仙妙儿脸色涨的通红,娇躯隐隐发抖,但却是被气的:“你才遭报应了呢?你全家都遭报应了,老娘穿不穿鞋关你什么……”

可突兀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宁泽那句话是调笑话,所以她虽然愤怒,但其实也是在调笑的,并没有真动多大怒。

但话还没说完她就忽然有所感,自己,似乎说错什么话了?

仙妙儿娇躯微颤,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敢看宁泽,可却是不得不正视,她眼中满是歉意。

刚刚那句话,她不该说的。

宁泽没有愤怒,只是弯下身来,清冷的月光重新落入仙妙儿的怀抱,他的双手伸向仙妙儿的右脚,道:“我帮你,逼出来。”

…………

“除逆民外之三不杀?”

此时那些文官或自我反应过来,也或是从宁泽的口语中推断出了这句话语,他们不由有些迷茫,随后不由有些尴尬,再后则是不由有些彷徨,最后则是不由有些苦笑。

除逆民外之三不杀,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传闻,相传也只宁家一门有,尚武帝国,哪怕是皇室都没有这么莫名其妙又或者是……这般强大的铁律!

要知道,这可是除了伤害百姓之外,所有的罪过都统统可以被饶恕三次啊!

哪怕是想杀宁家之人,哪怕是想叛国,宁家都能用宽厚的胸膛去接纳,只要一日是宁家下属,宁家便可保你三次不死!

当然,正如仙妙儿所说,定下这条铁律的宁家先祖脑子很有可能被驴给踢了,否则又怎会订下,这百害而无一利的的铁律?

但无论如何这条铁律的确是事实,且宁家八百年来的每一任家主也在用生命守候这条铁律,无论是特意寻仇之人,又或是不可知的阴谋诡计,甚至被一剑穿胸。

他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他们坚信,祖先是正确的,自己死了只怪自己没用,无力守候祖先传下的遗训,死不足惜。

也正是因此,宁家曾一度被外人认为脑子有病的家族,但十年算有病,一百年也能算有病,可八百年呢?

哪怕如今只剩宁泽一个人,都依旧坚持!

如今八百年后,没有任何人敢说宁家任何外话,哪怕是宁家的世仇仙魔教,甚至是国敌修罗帝国,当提起宁家二字时除了滔天杀意外,还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敬佩。

八百年如一日,足以赢得世人的敬重!

除逆民外之三不杀,整座东疆六国的子民,都心向神往!

“三不杀?只有三次机会?虽然何贵平等人不把宁泽当成主子,但宁泽却念他们父辈的旧情,给了他们三次机会?寒湖峡谷杀意?五十里交界处杀意?先前即便被破窍境妖兽追杀都要露出杀意?”

“所以已经三次了,三次过后,何贵平还会不会再出手?”

“而宁泽,会不会大开杀戒?”

这些文官忽然震惊了,紧紧盯着宁泽所处的景象,生怕自己会错过任何的精彩时刻。

“除逆民外之三不杀?”

帝座之上,杨衍轻轻呢喃这句话,他脸色冰冷,外人看不出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有多么苦涩。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哪怕是宁家当代家主宁泽,都无法知晓。

因为这本就是八百年前的一个天大隐秘,除逆民外之三不杀,针对的不是臣,而是君啊!

江山为重君为轻,而民就是江山,如果不能得到臣民爱戴导致叛国,又有什么资格去杀?如果有人想杀自己那就证明自己这个君王还不合格,自然该杀!

八百年前宁家那位老祖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才定下这条铁律,只要不是伤害黎民百姓之罪,任何罪都算不上大罪,自然可以不杀。

只是……不知为何,宁家明明已经将江山让出,为何还是保持这条铁律?

难道是传承有所断绝?

后辈子孙不知道取消?

杨衍看着景象中的宁泽,好似看到了当年的宁封顶一般,宁家八百年传承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将之断送。

如今看来,应是远远不够……

“什么除逆民外之三不杀?简直瞎扯?还有你们在干嘛?有本事再碰一下?老娘绝对将那只爪子给剁咯!”

试武场上,此时最轻松的大概就是林瑶儿吧?因为她是仙魔教中人,而如今仙魔教最大的敌人几乎灭族,和皇室的关系又有所缓和,所以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哪怕宁泽玩出一朵花而来那也是杨衍的事,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但此时的林瑶儿脸色却极不好看,简直快气炸天了,没有关系?这怎能没有关系?那可是我徒弟那可是我教圣女!

玩出一朵花来?什么花?鲜花还是血花?啊啊啊,你小子要是敢的话,老娘绝对要断你五肢啊?!

不过这咬咬切齿的神情却别有一番风味,这让周遭没参加龙狩大会的江湖人物魂牵梦萦,觉得这位美娇娘又在诱惑人了,好想推倒。

…………

东落魄山中,昏暗的夜色之下,一点火光好似受惊的小媳妇儿般,躲躲闪闪。

火光旁边围绕着十一个脸色极不好看的人,被那头金色古猿一吼之后,他们又失去了两个同伴。

但他们并不是因此而伤心,话说连尸体都懒得去埋的同伴,又有何感情可言?

他们只是被这次的打击吓垮了心神,本来以为杀破窍妖兽妥妥的,小悟道丹也是囊中之物。

却不想,他们太过小看天下人,也太过高看自己了!

“何少,我们接下来,该,该怎么办?”

吕轩毕竟年轻了些,虽然有跟何贵平争权的想法,但此时却是没了主意,下意识的看向何贵平。

何贵平自从差点被宁泽吓死之后脸色就极为难看,好似想吃人般眼中燃烧着雄雄怒火。

他坐的跟其他人隔得都要远一些,不要问为什么一直很享受群星拱月感觉的老大,忽然想脱离群众了。

其余年轻武将看向他,现在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何贵平了,或许还有……

他们忍不住回头看去,那里没有火光,只有潺潺传来的流水声和月色下的……两个身影?

或许,也能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