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月微怔,这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呀?为什么要交给她?

沈逸轩已撩开车帘,将她拉上了车,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道:“你坐马车去,快些。”

唐筱月发着愣,马车夫已驱赶着马儿离开,街道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带着疑问展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故人相见,相思河畔,不见不散。”

晃了晃头,又仔细想了想他方才说的话,这张纸条是给她唐筱月的?他带伤出了逍遥居不是为了去见心爱的语兰么?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轻撩开帘子,这路确实是通往沈府的路,她听错了,这马车夫不可能也听错吧?

马车停在了沈府的路口转角处,唐筱月下了车,为了不引起马车夫的怀疑,只能缓缓地往前走。纤白的手将衣襟下摆绞得死紧。

他突然要见她作什么?他心尖上的女子不是语兰么?要娶的不也是语兰?她才不想见他呢!可是,他万一飞檐走壁去沈府找她岂不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唐筱月心里有了主意,躲在墙角处磨蹭了一会,才重新返回到了马车边。

夜幕降临的相思河畔,微风荡漾着河水,繁星映照,就象有人在河里投下了无数细碎的金银,不断跳跃着。漆黑夜空上飘着点点如星星般的孔明灯,一对对男女在河边互诉衷肠,放着那祝福心语随灯飘远。

沈逸轩独自站在河边,视线投向那苍茫的夜色中,心里竟有些微紧张,她会来么?他不敢在纸条上落名,就是怕她不来。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或许他应该去见语兰吧!可是,他拗不过自己的真心,他只想见她,那个浑身充满灵气的女子。其实他甚至不知道见了她该说什么。

他现在拥有的这两个身份恐怕都不让受她待见吧!沈逸轩忘了她,洛瑾瑜打伤过她,而且两人的身份可能是敌对的,可是,他就想再见到她。

暗沉的夜色中,一袭鹅黄色身影出现在眼前,柔和的月光下,少女如雪的肤色中透着淡粉色,美眸中波光滟潋,让人忍不住想拥着她咬两口。

唐筱月方才避开马车夫去街上买了衣服换上,又将人皮面具撕下,这才来到了相思河畔,她倒要瞧瞧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你来了!”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还没死啊?堂堂逍遥居的主人在这大半夜要见我作什么?”唐筱月嘲讽地一笑。

“你真的希望我死么?”沈逸轩倏地靠近了她,俯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唐筱月脸颊微红,心如小鹿乱蹦,慌乱中抬脚想向后退。他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纤腰,邪魅一笑道:“你这么紧张作什么?”

“我……我哪里紧张了,男女授受不轻,你别靠我这么近。你到底叫我来作什么?”唐筱月挣扎,却被他猛地抵在树干上,这么精典的调情动作,从古到今,男人无师自通啊,唐筱月欲哭无泪。

“我只是想送你一样东西。”他轻声道,凝视她的黑眸深如幽潭,见她抿唇不语,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了那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只白玉簪,小心翼翼地道:“这是我刚为你挑选的,你喜欢么?”

这是送给她的?不是给语兰的么?唐筱月惊愕地盯着那只簪子,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送给我?”

“是啊,送给你的,我帮你戴上。”他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手执玉簪小心翼翼地别在她的发髻上,那簪上流苏轻晃,称得女子更加灵动俏丽。

唐筱月有些不明白他心里倒底在想什么?白日喝醉酒还对她倾诉着对另一个女子的爱恋;人人都知道他要娶的是那个叫语兰的女子,可现在却对她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他这是打算左拥右抱么。

她将发簪从头发上取下,塞回沈逸轩手上,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洛公子,你这心思变得还真快啊,前几日还认为我不是好人,一副和我仇深似海的模样,今天就这般讨好我?你有什么目的?”

“我讨好你只是因为……”沈逸轩低下头,他的唇轻轻滑过她小巧的耳垂,声音低沉而魅惑:“我若说我喜欢上你了呢?”

唐筱月心中冷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厚颜无耻呢,用沈逸轩的身份娶语兰为妻,又用洛瑾瑜的身份喜欢她,他还真懂享受呢!“可是,洛公子,我不喜欢你!”唐筱月眼里闪过一丝挑衅。

沈逸轩淡淡一笑,执着地将手中的白玉簪又别回了她的发间,道:“你若不喜欢大可以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还有,你今天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好啊!”唐筱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今天是秋千节!我刚过来的时候瞧着到处都好热闹呢!你陪我去逛逛。”

“好!一切依你。”沈逸轩脸上浮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时间已到亥时,街上却依然热闹非凡,不远处围了许多人,都在仰望着几棵树中间两个高高荡起的秋千,前方高空搭的架上系着一串金黄色的铜铃,两个秋千上的两对男女,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谁荡起秋千时碰响铜铃的次数多,谁就可以赢得一盏花灯。

一旁的小摊旁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在迅速地扎着花灯,那花灯的样式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兽,都是栩栩如生。

唐筱月拉了沈逸轩挤进人群,兴高采烈地道:“瞧着挺有趣的,你武功那么好,一定可以赢。”她话音刚落,便满意地瞥见了沈逸轩身子一僵。

“你不是说一切依我么?”唐筱月撇了撇嘴。

“好!”沈逸轩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欠她的吧!

正在比赛中的两对男女已分出了胜负,左边那对赢了,少女兴高采烈地选了一盏小兔的花灯,亲呢地拉着身侧男子开心地离去。而右边的少女则是满脸的不高兴,甩开牵着她的手小跑着离开。

又有一对男女站了出来,男子长得十分高大粗壮,他信心满满地揽着娇小的女子站上了秋千,志高气扬地对着众人叫道:“有人敢来和我比赛么?”

沈逸轩转头看向唐筱月,低声道:“你准备好了么?”在见到对方点了头之后,他轻揽她的纤腰,足尖一点,如矫健的鹰般跃上了另一架空着的秋千,就这么一个动作,便引得了满堂彩。

一旁的高壮男子有些不淡定了,可是已上了秋千,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有人叫了开始,唐筱月感到自己就象小鸟似的冲向布满繁星的夜空,沈逸轩每次都能将秋千荡到铜铃所在的位置,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叮当响的铃声,形成了一道动听的乐曲。

她侧头看他,他竟也在看她,面具下的黑眸清晰地映出她清丽的容颜。

而那高壮的男子只能偶尔碰到高处的铜铃,一炷香还未烧尽,胜负便已分。

唐筱月却一点儿也不开心,这家伙明明就有伤啊!他又用了轻功,可是他怎么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她方才就是故意选择这个秋千比赛,就是让他伤口裂开,谁让他脚踏两只船。

“姑娘,你赢了,挑盏花灯吧!”扎花灯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唐筱月道。

唐筱月的目光在桌上摆着的花灯中间飘来飘去,半响也找不到自己喜欢的款式,却见老人手中正扎着的那个半成品样式独特,还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花,却深深地吸引了她。

“我就喜欢您手上这个。”唐筱月指了指老人手中的花灯。

“那可就得等等喽!这才扎到一半呢!”老人慢悠悠地说着,手指一边灵活地在那半成品上继续工作着。

“好,我等着。”唐筱月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注视她的沈逸轩,娇声道:“方才过来时,我瞧街口有一家卖糖葫芦的挺多人,你去帮我买来。”让你脚踏两只船,她这只船可不是那么好踏的。

“好!”沈逸轩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今晚就是来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她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既然沈逸轩这个身份忘了她,那他就用洛瑾瑜这个身份来宠她吧!

“小姑娘,你福气可真好啊!你夫君对你可真是百依百顺!”老人瞅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沈逸轩,笑着对唐筱月道。

“夫君?”唐筱月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他已经不可能是她的夫君了。

    突然,不远处马的嘶鸣声夹杂着人们的惊呼声传来,前方的人群乱作一团,一匹黑马如发了疯般向前奔去。

       有人似乎被马蹄倒,倒在路上。

       惊呼一声盖过一声“唉呀!哪来的疯马,踩死人啦!”

       “好多血啊,这人身上似乎原本就有伤吧!”

       唐筱月脑子里的一片空白。那匹疯马奔去的地方不断有惊呼声传来,可她已完全听不见,她拨开人群,向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那抹白色身影缓缓走去,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他吧,祸害活千年,他那么坏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马踢死。这一刻,她发现不管她有多么恨他,都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眼前死去。

地上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样的白色衣服,一样颀长的身材。唐筱月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