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钟声响起,回档在整个桐树谷中。铸塔长老两手掐定法决,一长串晦涩难懂的咒语出口,那咒语清灵而坚定,缓缓回档在祭坛周围。

与此同时,广场周围的七个降神钵齐声嗡鸣起来,散发出淡淡的乌光。咒语轻轻撞击在降神钵上,继而将那些翁名声同化成高亢的回响,传向极远的地方...“愿吾神护佑,拯救蒙难的阿修罗!”

广场上响起一片祝祷之声,所有的阿修罗族人齐刷刷地跪倒,虔诚叩拜...“轰!”

一道红光划破天际而来,在桐树谷的上方盘旋数周,直坠向祭坛。血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支撑旗子的木杆顷刻化为齑粉,那面旗子却仍漂浮在半空,猎猎作响。

红光凌空一转,将勾澈的身体罩住,继而湮灭其中。下一刻,紫色的祥雾弥漫在祭坛四周,勾澈睁开眼,缓缓站立起来。

“九节乌龙族人听着。本座是毗摩质多罗王坐下第十九承言使,若有要事,速速回禀!”勾澈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紫光,身上气息骤变。

“尊使恕罪,我族有机要大事,必当面禀明毗摩质多罗王尊驾,还请从速通传。”铸塔长老怯怯地说道。

“胡闹!你等皆是下位族人,王驾岂是说见就见的!”那承言使大怒,出言训斥。

“这位承言使,我有要事求见红峮道友,还请通传一下,叫他过来。”石苇耐着性子,挤出一副笑脸,低三下四地恳求。

“混账!王驾名讳岂可出得你口!”

承言使大怒,手中红光闪过,一根带火的皮鞭已拿在手中,挥向石苇。刹那间,周在的空气都灼热起来,炽烈的火焰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袭来...“轰!”

火焰撞在一个巨大的蓝色冰球上,泛起猛烈的殉爆,冰球轰然碎裂,皮鞭也被倒卷而回。

铸塔长老已然抖似筛糠,不停向石苇使眼色,周围的族人也都噤若寒蝉,跪在地上不敢啃声。

“这货真是从阿修罗界来的?会不会借着红峮的名声招摇撞骗?”

石苇强笑着擦了擦嘴角上的血,那只是承言使随手一击,神罚之威果然不凡。

“尊使庇佑我族数万年,怎会有假?”铸塔长老面如土色,颤声说道。

“真是红峮的手下?那就怪不得我了!”

石苇眼中怒色一闪,双手猛向前挥,九寒通明剑化作数条冰龙,咆哮着冲过去。

“雕虫小技!”

承言使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极其不屑,见石苇悄悄后退,心中暗暗冷笑。只见他手中皮鞭一抖,炽烈的火焰再出,凌空化作几头燃烧的怪兽,分向冰龙袭去。

“轰!轰!轰!”

祭坛被猛烈的殉爆炸得四分五裂,铸塔长老连忙后撤,场中顿时一片大乱。

“咔嚓——”

一道拇指粗细的翠绿色闪电洞穿殉爆,直奔承言使而来。

承言使大惊,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令他不寒而栗,他的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死死缠住,竟无法闪身躲避。

“石道友且慢...哎呀...”

一道红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在承言使身前,硬生生挨了一击。

“红峮!”

石苇听到那声杀猪般的惨叫,已然知道是谁,兴奋得差点儿哭出来。

“你小子也太狠了,若伤杀了我的承言使,可不与你干休!”四起的烟尘中传来的埋怨声。

随即红影溃散,周围的殉爆被一扫而空,一个高大魁梧,面相凶恶的大汉现出身形。他的头脸一片焦黑,有些狼狈,但石苇仍旧认得那张可怖的血盆大口。此人正是阿修罗界四大阿修罗王之一的毗摩质多罗王红峮。

与此同时,作为承言使提升的勾澈轰然倒地,昏迷不醒,而他的头顶正缓缓升起一颗头颅大小的紫红光球,悬停在半空中。

“参见王驾!”紫红光球中传来承言使的声音。

“此事并不怪你,但今后在石道友面前要多加礼敬。”红峮回头对光球说道。

“石大人恕罪,适才冒犯了。”

承言使想都没想便出言谢罪,紧接着一闪身,凭空不见了。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

石苇有求于人,连忙抻出一条手帕,弄湿了给红峮擦脸,大庭广众之下将红峮打成了黑峮,实在有失尊神的体面。

“算了算了...”

红峮手上红光一闪,头脸和衣服立即恢复了原状。

此时,四周已经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哭声。自上古以来,阿修罗族举行的降神仪式不计其数,但只有这一次,他们顶礼膜拜的神明从神坛上走下来,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对于虔诚的阿修罗,这样的恩遇是可以用生命交换的最好的礼物,又怎能不落泪呢?

阿修罗族对神明的虔诚帮了大忙,铸塔长老带头哭得死去活来,没人敢抬头亵渎神明,因此无人见到红峮的窘态。

“找你有重要的事!”石苇趁机拽起红峮,一溜烟儿跑进附近的一间房子里。

---------------------------“哈哈哈哈,这是一千年来最大的笑话...”红峮张着血盆大口,笑得死去活来。

“有那么好笑吗?”

石苇铁青着脸,头顶上小花儿一跳一跳的。他早知道别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又不是纯水之体,水中之木不会死抓着我不放。我跟你说,一千年前啊,雷吼那家伙...”红峮捂着肚子,艰难擦掉眼眶中的泪水,又扯起了不相干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石苇的脸由青转黑,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办法太粗暴了,一旦拔下来,至少会有一魂两魄黏在上面,摘不掉的!”红峮摇摇头说道。

“那我也认了!”石苇宁愿失魂落魄,也不想与黄瓜攀亲戚。

红峮沉吟片刻,忽然伸手捏向石苇头顶,他身高臂长,石苇反应不及,那朵花儿被结结实实的捏住。

“刺啦——”

宝蓝色的冰屑迸射而出,红峮只觉得手臂酸痛,被一股大力弹射而回,连忙运转法力,将深入指尖的寒气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