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然越下越大,安晨与孙长风相视无奈一笑。当初的确不该将雨具丢掉。

“孙兄,不知这距紫云山庄还有多远,再这么走下去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安晨问道。

“我们已被淋成落汤鸡了。”孙长风笑着又道:“若凭脚力的话,起码也得再走上个七八天才行。”

“那眼下可有避雨的地方?”安晨甩了甩已经湿透的衣袖,他的青衫也已经变成绿衫。

孙长风摇了摇头道:“四下已无店家可以避雨,再往前走渡过楚江便就到了卧龙城,那里就可以避雨。”

“楚江?这么大的雨,哪会有摆渡的船家?”安晨问道。

“有是有,但却不多,楚江横跨数十里,江难渡,钱自然就收得多,所以总有些船家借此机会大捞一笔。”孙长风说道。

安晨轻叹一口气道:“这些人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孙长风笑道:“这世间为钱不要命的人很多,不为钱要命的人也很多。他们都很可怜,却不可怕。可怕的是既要钱又要命的家伙。”

“哦?”

“楚江很大,必须从渡头驶出。这可不是仅仅过河那么简单,这边的渡头在上,卧龙城的渡头在下,所以还得走一段水路。有水路的地方难免会有水贼。趁雨打劫再适合不过了。”孙长风说道。

“那以孙兄所见,此次渡江会不会有水贼?”安晨问道。

“一定会有。”孙长风答道。

“我却未看出孙兄有一丝惊慌。”安晨说道。

孙长风随之一笑,深意地望着安晨道:“安兄也镇定自若不是吗?”

杀人越货的人不一定能杀到人,有可能还会被杀。

果然,楚江的水长高了许多,渡头上停靠着许多只渡船。但渡船仅仅是渡船,没有摆渡人是万万不行的。眼下一个摆渡的人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从一条渡船上跳了出来。少年皮肤偏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是一个典型的渔家少年。

少年许是好久都没生意,一见有客上门,连忙招呼着生意,他上前笑道:“三位可是要渡船?”

安晨点了点头,当做回答。

少年又是一笑,引着安晨三人便朝自家渡船走去,他边走边道:“这风大雨大的日子里,眼下只有我这家船,我五岁便和我爹在这楚江上打渔,所以三位可放心。”

“那为什么你爹不来摆渡?”丁雨燕突然问道。

孙长风责备了丁雨燕一眼。她心里当然不服,撅着嘴正要说话,只听那少年道:“我爹在我十岁那年就死了。”

丁雨燕一闻此话才明白自己问错了话,一脸愧疚地看着少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又有何说不得。”说得是说得,少年却边说边攥紧了拳头。

安晨不语,孙长风也没有说话。一个人若真的不在乎某事,也不至于会攥紧拳头。这个少年也有故事。

一行人上了船。少年解开船锚,走到船尾,熟练地摇着船桨。一会儿船便驶离了渡头,算是上路了。

安晨并没有坐进船篷里避雨,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船头眼观着周围的一切,他紧握着手中的铁剑,他明白,一会儿他又要杀人!

江水虽然涨高,江面的浪波却不大,但看似平静的江水走势却异常的湍急,杀机四伏。

“安兄为何不进去避避雨?”孙长风也走了出来。

安晨甩了甩湿透的两袖道:“如此看来,避不避雨都一样了。”

“也好,这春雨一年才有那么一次,机会难得,我也想多淋一淋。”孙长风说道,他紧握剑柄的力道并不比安晨小。

坐在船篷里的丁雨燕却喃喃道:“这两个人一定是给雨淋傻了,一定是。”

一炷香的功夫,渡船随波逐流也走得快,再过一道弯,便能到达卧龙城的渡头。少年手中的船桨也加快了摆弄。

淅沥的雨落在江面,仿佛是有人在窃窃私语。楚江上静得出奇,唯一能入耳的也许只有那船桨划水的声音。

就在这时,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滑动……

这不是划水声!更像是什么东西浮出水面。

突然一张巨网从水面钻出,竟直直夸过了一面江。

哼,果然有些门道!

巨网拦住了渡船的去路,少年当即一打船桨,渡船便旋转了一圈,停在了巨网前。

丁雨燕在船篷里险些摔倒,也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船篷。她被眼前的巨网所震惊,疑惑地看着孙长风和安晨。

他们的眼里可不单单是这巨网,在江的两岸还有些贼船。

“如今南韵如此太平,为何还会有水贼?”安晨淡淡地说道。

孙长风望着越驶越近的船只不屑道:“天下无贼?异想天开。”

向渡船靠拢的船只足有三条之多,每条船上都有十来个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朴刀。这就是水贼无疑。

“我不是向你们缴纳了岁租,为何还要为难于我?”少年怒道。

“臭小子,你给我语气端正一点,要不是你还算老实,老子像宰你老子那样把你也宰咯。”一个蜡黄的大汉叫道,显然他就是这水贼的头头。

少年被这么一说,咬牙不再做声。

那大汉又道:“这就对了,老子可从来没有为难你,只是这三个人,老子今天就要为难一下。”说着,他便话风转向安晨三人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次路过,留下买路财。”

“噗呲——”丁雨燕捂嘴一笑说道:“你这人真笨,这里哪有路,哪有树?况且,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么?”

大汉被丁雨燕这么一取笑,顿时暴怒起来,大叫道:“你这娘们儿,老子管你们是什么人,看你长得可真水灵,我不杀你,今后你一定要将我服侍好囖。”

“你!”丁雨燕被气红了脸正要拔剑——

安晨轻叹一口气,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可孙长风的出手比他们都要快上一分,只听一声龙吟,剑,已出鞘。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剑,已出手。

快!好快的剑!好快的飞剑!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声龙吟,剑,已然回鞘。孙长风丝毫未动,三船水贼却已全部倒下。

血流的并不多,所以没有将江水染红,只是每个水贼喉部多了一点红色伤口。

好一招飞剑封喉!

少年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丁雨燕没有吃惊,是因为她知道孙长风的剑有多快。

安晨没有吃惊,那时因为他陷入沉思,若刚刚他出手,能否有把握将这些人一举击杀?就此情形看来,若单论剑术,他想要取得仙剑,孙长风却是个棘手的对手。

“爹!孩儿终于给你报仇了!”少年跪倒在地痛苦起来……

丁雨燕安慰着少年,他的故事原来如此凄惨。

“我终于知道为何孙兄一丝惊慌都没有了。”安晨说道。

“哦?”

“趁火打劫,杀人越货的人,并不一定能打到劫,也并不一定能越到货,反而还有可能会被杀。”

“嗯,他们想来打劫我,却被我杀了!”孙长风笑着,又问道:“安兄,刚才我的剑可快?”

“快。”安晨回道。

“有多快?”

“非常快!”

“非常快是多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