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大会最后一场比试开始了,因为魏敏之受伤未醒,杜荷失去七星杖,仙门大会的最后一战就是流霜与云贺,谁赢谁就是魁首,谁就能获得汇灵果。

毕竟是仙门,毕竟是仙门难得的盛事,尽管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日,比试台下的人还是很多,元胤真人坐在高台之上,脸上也没什么异常的表情,倒是元祥真人脸上有些郁郁之色,下首八个位置上坐着的的掌门门主们看起来如昨日一般,不过细细打量就会发现李刻脸色微沉,别章微胖的脸上有些紧张。

“仙门大会最后一场,蜀山云贺与玉虚门流霜,比试开始!”重行宏声宣布道。

云贺手执旎鄞剑,流霜手执青竹剑,两人倒也不急着比试,相互行了道礼,然后都客气请对方先出招,比试台下的众人纷纷叫好,觉得这才是仙门该有的气度。

旎鄞剑与青竹剑终于交锋,众人只见剑光闪烁,两个身影忽上忽下。

人群中又有人在议论纷纷:

“我看这次比试,定是云贺会赢!”

“上次云贺就输了啊,玉虚门又不是我们这样的一般门派。”也有人不赞同的道。

“是啊,你们知道流霜是什么来历吗?”又有人神秘兮兮的道,“他可是人间帝王家的皇子,资质非凡呢!”

“那你还不知道吧,云贺若是赢了这次的比试,别掌门将会把爱女嫁给他,你觉得云贺会输吗?”有人贼兮兮的笑道。

“别掌门的女儿?别顾秋吗?倒是个美人儿!”

“啊,若是这样,真是一桩美事啊!”

“对,我瞧着云贺与别小姐挺般配!”

……

人群中一个身着彩衣的瘦弱女子脸上越来越难看,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捏成拳,她身旁木讷讷的小男孩仰头观看比试台上两道人影,然后僵硬的转过头对瘦弱的女子道:“羡玲小姐,我看云贺会赢。”

却正是羡玲和木抚。

“不不!云贺不能与别小姐成亲!”羡玲面色有些难看,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是啊,云贺若是同别顾秋成亲,羡玲小姐怎么办?羡玲小姐的孩子怎么办?”

木抚如今说话的速度跟普通人差不多,他的话如同钝刀一下一下割着羡玲的心。

比试台上,云贺又有些头疼,心中涌上一阵酸楚,也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在观望的人群中掠过,突然看到一张脸,一张女子的脸,有些失神,手中的旎鄞剑便慢了下来,流霜察觉到云贺的异常,有些犹豫,若是平常,元祥真人和师傅定会叫自己攻其不备,可是……

流霜也非无情人,他心中挂念着被九霄魔宫掳走的清明,因此两人的较量都慢了下来,这让高台之上的众掌门门主有些不解,旁人看不出来,但这些掌门门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别章微胖的脸上紧张之色更显,元祥真人想用独门的传音术提醒流霜,可是他看了眼八风不动的元胤,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记起了吗?”

羡玲的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就在刚才,云贺分明看到了自己啊,她好想大声的对比试台上的云贺说:你不要赢,我不许你娶别小姐!可是嗫嚅着,有口难言。

“羡玲小姐,不如我上去搅了这场比试?”木抚看着羡玲痛苦难言的模样,就想了这个法子。

羡玲沉默了,木抚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无比的哀伤,却道:“要去,也应该是我去。”说着她按住木抚跃跃欲试的肩膀,勉强笑了笑,“云贺将你托付于我,我自不会辜负他,再者,这是我与他的事,你还小,不懂的。”

“羡玲小姐,我懂!”木抚认真的道。

“你懂什么?”羡玲问道。

“自古多情空余恨。”木抚认真的答道,“当初绿珠就是用情太深,以至于被罗老爷骗得人财两空,最后不得好死。”

“我不是青楼女子,也不是普通妖精,我身体里流淌着上古神鸟凤凰的血,自然不会像绿珠一样。”羡玲幽幽的道,她是听木抚说过这个可怜的青楼女子绿珠的,本是风光无限的青楼名妓,可是一见罗郎误终生,被心爱的人利用,将在青楼多年积攒的钱财交给罗郎来填补罗家生意上的窟窿,最后被正室嫉恨设计,沉入水井……

不过羡玲嘴角扬起,这些与她何关?她并不是软弱的人类啊!

“可是羡玲小姐……”

木抚很想说,你还怀着身孕呢!却被羡玲打断了,她认真的嘱咐他道:“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双排山。”

“不,我不走!”木抚道。

“傻孩子,我是要你回去给我搬救兵,”羡玲明白木抚所想,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声的说道,“凭着我们双排山与仙门的协定,就算我扰乱了仙门大会,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也不敢对我怎样,所以我要你回去请白無爷爷还有袁老太君来。你能做到吗?”

木抚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郑重点头道:“好!”

“那快去吧!”羡玲道。

“羡玲小姐你要小心。”木抚仍是有些不放心,羡玲便催促他快点,早去早回,木抚这才艰难的挤出人群,频频回头,终是悄然离开了。

九霄魔宫一处暗洞里,清明再次睁开眼睛,手脚处传来剧痛让她呻吟出声,原来她被绑在一棵粗壮的树桩上,粗糙的树皮硌得清明的后背生疼,有四根长藤分别绑住了她的手脚,清明扭动了一下身体,手腕处,脚腕处的疼痛更剧烈,竟是树藤生生的扎进了皮肉里!

“别动,你越动,锁魂藤就越紧,最后会在你的手腕脚腕生根,然后长进你的皮肉里,最后你的身体就成了锁魂藤的栖息之地!”

这时候,绣姬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耐心的解释了绑住清明手脚的是什么,有何厉害之处,然后她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早已匿迹的锁魂藤,九霄魔宫竟然有,真是稀奇!”清明便一动不动,看着绣姬,多年在静思阁抄写经书的历练,使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遇到一点事就方寸大乱的小女孩,此刻她忍着剧痛,反倒因为手脚处传来的剧痛多了几分清醒,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无力的笑,“怎么不见你的哥哥?”

“为了一统六界,我九霄魔宫什么没有?告诉你,我今日还带来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呢!不过玉虚门的玄机阁里可没有它的记载哦!”绣姬忽略了清明后面的问题,一步一步走近清明,一伸手,就有一颗鸡蛋大小的乌珠,隐隐透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清明突然有些害怕。

“噬魂珠啊,放眼六界,可只有我们九霄魔宫才有哦!”绣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补充道,“这也多亏仪和宫的帮助哦!”

“你休要胡说,”清明明白噬魂珠肯定不寻常,借着绣姬的话来拖延时间,“司琪大哥是仙门中人,怎么会与你们勾结?他曾救过我的命,我不允许你这样诬陷他。”

绣姬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最后眼角都溢出眼泪来,难得很同情的看着清明说道:“真是个傻姑娘!你以为司琪是什么好人吗?你以为他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你要说什么?”清明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同心里也有些烦躁,可是她仍保持着冷静,镇定。

“司琪当年就是看中你身上有灵魄珠,才对你施以援手,他之所以要救你,又送你去魏府,也是因为他要试探你身上的,究竟是不是灵魄珠。”绣姬道。

“不不,司琪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还送了我许多东西……”

“你说的是那个小玉葫芦吗?”绣姬打断了她的争辩,“你以为他是喜欢你才送你那些小葫芦吗?”

绕是抄了两年多的经书练就出来的恬静淡定,终于在绣姬的这番“挑唆”中裂了缝,清明脸上有些木然,然后十分受伤的垂了眼眸,绣姬所表达的意思,魏敏之也曾说过,她心中也是有过怀疑的。

“他给你的小葫芦是为了集聚神灵息,也就是你身上灵魄珠的力量。”绣姬毫不留情的直言道。

“不是的……司琪大哥不是这样的人……”清明弱弱的反驳道。

绣姬觉得时机到了,将手里的乌珠抛到清明头顶的上空,轻念咒语,刹那间乌珠发出黑色的光华,从上而下的笼罩在清明的周身,清明这才堪堪回过味来,明白绣姬是故意扰乱自己的思绪,来施展噬魂珠的作用,可是为时已晚,清明只觉一股霸道而强悍的吸力从那颗鸡蛋大小的乌珠里迸发出来,直直的深入自己的胸腔,自己的魂魄……

“啊……”

清明痛苦的嘶吼一声,声音穿过暗洞,就像噬魂珠的吸力穿过她的魂魄,只不过,清明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换来的只是一阵回音,而噬魂珠的吸力正将她的魂魄中的一股力量点点吸取去,清明只觉自己如同被千刀万剐,如同被利刃剜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活活剥离自己的灵魂,这种痛比撕心裂肺更加刻苦铭心,清明想动一下身子躲避噬魂珠的吸力,奈何她一动手脚,锁魂藤又深一分的扎进她的皮肉里,暗洞里惨叫声连连。

大约过了半刻钟,清明的惨叫变成低低而嘶哑的呻吟,绣姬将她的惨状尽收眼底,隐约察觉清明体内的七条尾巴有些不一般,终于停止了口中的咒语,匆匆离开了暗洞,而咒语没了,噬魂珠的吸力也消失了,但没有落下,只悬在半空中,清明两眼一白,终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