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上只好同意让她下嫁给挛鞮拓,不过皇上也提醒了她,就算是以后挛鞮拓成为了驸马,她也不要忘记她作为公主的责任,一旦将来大汉和匈奴有任何的冲突,她都不能背叛大汉。

至于匈奴那边的意思,皇上下旨以前修书给单于,单于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大汉和匈奴结亲,就意味着以后要和平相处,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大婚之日定在半年以后,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大婚做准备,匈奴单于还派人送来了丰富的聘礼,这可是第一次匈奴人留在大汉做驸马的,格外的引人注意。

虽然挛鞮拓在汉室没有任何的官职,皇上为了留住他的心,还怕公主受委屈,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座府邸,成亲以后公主就要和他一起住进属于他们小夫妻的府邸。

刘夕莹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挛鞮拓是个匈奴人又怎么样?都说嫁给了匈奴人会受苦,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啊,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被这个不羁的异族人吸引了,他似乎是上天特地派来降服她的,在她眼里,他无论哪里都好,她跟本不在乎他是匈奴人的身份,她有信心把他留下来。

刘漪君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是很高兴的,刘夕莹如果出嫁了,她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可以自在的在宫里生活了,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刘夕莹出嫁了。

快到正月了,下了两天的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刘漪君和芷蝶,陌雪三个人去玩雪,她真的很喜欢雪,小时候在南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雪,只是听爹爹时不时向她描述见过的雪景,每次她听了都很向往。

进宫以后,第一次见到雪景的时候,她惊呆了,原来雪景是如此的美,一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整个世间都似乎变得一尘不染。那年她才八岁,同样是八岁的芷蝶教她堆了一个小雪人,她自己又堆了两个大一些的雪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娘,她对着雪人在心里说道:“希望从此以后漪君的生命里不要再有杀戮,不要再让漪君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去。”

地上堆着厚厚的积雪,路上的行人很少,刘漪君倒是喜欢这样,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三个人在锦华宫的门口打起了雪仗,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地响起。

刘漪君虽然平时很安静,身子也不是很好,可是玩到高兴的时候,一点也不比芷蝶和陌雪逊色,她灵活地躲闪着两个人时不时砸来的雪球,只要有间隙就还击,突然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吓得惊呼一声,可是自己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人扶住了。

她回过头看向来人,呆住了,是段天翔,他怎么会在这里?

段天翔似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松开了刘漪君行礼道:“臣参见公主。”

刘漪君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温和地说道:“不必行如此大礼,刚才多亏将军扶住漪君,否则我要摔倒了。”

段天翔似乎被她感染了,也微笑着说道:“保护公主是作为臣子的责任,公主没有受伤就好。不过今天天气很冷,公主小心不要着凉。”

刘漪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些痛,举起双手看了一眼,竟然已经通红,刚才是玩的太尽兴了,丝毫没有感觉到冷。

她急忙把双手放在嘴前哈着气,才想起为什么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段天翔呢?锦华宫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来的。

“段将军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快到正月了,宫里执勤的人有些回家乡了,人手不够,所以换我来这里。”

“段将军还负责宫里的安全吗?”

段天翔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臣不仅作为士兵要为国家出征,保卫国家,没有战争的时候,就要保卫皇宫的安全。”

刘漪君的心里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真的是个将才啊,蹴鞠场上就崭露头角,还在保卫皇宫的安全,以后可以成为将军吧?

段天翔看向刘漪君,心里也禁不住有些波澜起伏,上次在蹴鞠场上看到她面纱掉落的那一刻,他被她的清丽和纯真震惊了,一直听说漪君公主是罪臣之后,所以在宫里备受冷落,而且公主本人深入简出,很少有人知道公主的样子,甚至有人传闻公主是个体弱多病的人,也有人传闻公主生性乖戾。

可是她和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的病态,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的青春气息,她的眸子里就像是荡漾着一潭清水,清澈又灵动,让人有一种想去探究她的内心的冲动。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的架子,与其说是公主,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妹妹,让人想去保护。

刘漪君被他看的有些害羞地垂下头,芷蝶会意地走过来说道:“段将军也辛苦了,天冷,到锦华宫坐坐吧,喝杯热茶再走。”

段天翔想拒绝,刘漪君心里一动,轻声说道:“段将军,到锦华宫坐坐吧,芷蝶泡的茶很好喝的。”

既然公主出口邀请,段天翔也不好拒绝,几个人一起回到锦华宫,芷蝶急忙命人点起炉火,自己则利落的去泡好了茶端了上来。

一杯热茶下肚,刘漪君觉得身子暖和起来,刚才在外面呆的时间有些长,刚回到锦华宫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公主似乎很喜欢雪,刚才臣经过的时候,看到公主和两名侍女玩的很高兴。”

刘漪君害羞地笑笑,“是啊,我从小就喜欢雪,每年宫里下雪了,我都会和芷蝶一起去玩雪,有时候会去堆雪人。”

段天翔笑了笑,“臣自小在北方长大,也许是看惯了雪,不像公主那般喜欢下雪。一旦下雪,军队就不能训练,皇宫的守卫也比平时艰难,遇到打仗的时候,下雪了就意味着将士们有更大的危险,因为敌军也许会突袭。”

刘漪君被他挑起了兴趣,接着问道:“段将军年龄不大,已经出征过很多次了吗?”

“臣六岁父母双亡,被大将军收留为义子,很小就是和军队里的将士们一起长大的,每天做的就是习武,学习兵法,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军队一起去打仗了,所以迄今为止,也出征过几次。”

刘漪君心里被触动了,他和自己是同病相怜,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不同的只是自己比他多快乐了两年。

“我也是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所以被收留在宫里长大。”刘漪君幽幽地说着,声音里透露着伤感,她突然想起了娘亲,想起了娘亲在她面前自尽的情景,这么多年了,那一幕还是清晰的留在她的脑海里忘不掉。

段天翔似乎有所触动,一直听说漪君公主是罪臣之后,其实作为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来说,所知道的只是自己的爹娘不在了,那种孤独和恐惧,不是有同样经历的人,不会明白。都说漪君公主不爱和人来往,说她性子乖戾,对于一个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孩子来说,心里自然是不安和恐惧的,也许漪君公主不愿意和人来往最大的原因是自卑,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乖戾。

突然心里涌起一阵怜惜之情,他开口安慰道:“漪君公主想必这些年在宫里心里也不好受吧?一直都想着爹娘是吗?”

刘漪君点了一下头,很感激段天翔可以如此明白自己。“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娘亲,很想再和以前一样在娘亲怀里撒娇,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惜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段将军也会时不时想起父母吧?”

“臣的父母都是农民,太小的时候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后来听大将军说起,臣五岁那年,家乡闹旱灾,庄稼颗粒无收,爹为了谋生出门去砍柴卖,路上不行掉下山崖身亡,后来娘因为悲伤过度加上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当时正好大将军行军经过,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

“将军十四岁就开始出征,想必也受过不少伤吧?”

段天翔笑笑,伸出自己的手,指着一处伤疤说道:“是啊,几乎每次出征都会受不少伤,就像这条伤疤,是一次和羌族的战争里留下的,当时以为这只手以后就废了,可是最后还是恢复了。”

刘漪君看向他的手,在手背处有一条清晰的伤疤,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想必当时是受伤很深吧,到现在伤疤还能如此的清晰。

心里对他的印象又有所改变,起初看他的样子沉稳内敛,现在看来,他也有英勇的一面,在战场上受过那么多伤的人,想必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段将军真的是个英雄。”刘漪君忍不住称赞他,段天翔突然有些腼腆地说:“公主过奖了,保家卫国本就是男人的责任,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

刘漪君微笑了一下,这个人似乎也跟自己很投缘,只是第二次见面,就可以聊这么多。

芷蝶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又端上了一壶热茶,“段将军,天气冷,再多一杯热茶吧?”

段天翔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说道:“臣来这里已经叨扰很久了,也该告辞了,还要接着去执勤。”

刘漪君也不好继续挽留他,点头道:“段将军慢走,芷蝶,送送段将军。”

芷蝶送走了段天翔以后,满脸笑容地回来了,“公主,这个段将军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年轻有为,而且看样子,似乎脾气也很好。”

刘漪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她,“你是要我考虑招他为驸马吗?”

芷蝶笑得脸上像是开了花,“公主,是奴婢觉得段将军和公主看起来很般配才会这样提议,看你们也挺谈得来的,换了别的人奴婢也不会这样关心的。”

“你呀,总是乱牵红线,姻缘自有天注定,合适的人总会来的,急不得。”

“可是公主,奴婢也知道,好的姻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好了,不要说了,我做为公主,哪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姻缘,一切都要听从皇上的。”

芷蝶不再说话,不过她心里默默地想,不管如何,如果以后公主有了意中人,她一定会帮助公主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