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石头上抽着烟,前后一想,欧阳雯冰说的,也可能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

她所说的邪教五大护法,可能就是金灯寺方丈本金他们五师兄弟,也就是本金、本木、本水、本火、本土,而且从他们的法号可以看出,暗合了邪教里的金木水火土。

再者,爷爷总是神神秘秘出没于金灯寺附近,谁也不知道他到那里做啥,会不会是在和五大护法暗中联络呢?

还有我父亲,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难道真的是因为不愿意当邪教教主吗?

还有我家这些道术,爷爷为什么不把我们家祖传的道术全部教给我,难道是怕我知道另一半道术,其实都是邪教的害人邪术吗?他怕我会和我父亲一样,不愿当邪教教主而离家出走吗?

综上所有讯息,林林总总的疑惑,一股脑冲进了大脑,像一锅煮沸的浆糊,在我脑子里翻江倒海般沸腾起来。

我再次狠狠抽了一口烟,用手捂住了脑袋,感觉整个大脑快要炸开,眼前更是一阵黑一阵明,好像随时可能晕倒……

圆分圆济坐在我身旁,关心地注视着我,他们似乎对欧阳雯冰嘴里所谓的邪教第三十七任教主并不在意,这说明他们不在意我是何等身份,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他们的大师兄。或许,他们根本不相信欧阳雯冰所说的话。

欧阳雯冰则和两个女生坐在较远处,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些什么,或许在安排着下一步谎话的对白。

在路旁休息了大约不到半个小时,远远地听到引擎声,料想是接我们的汽车到了。

我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只见两辆黑色轿车沿大路向我们这里驶来。

我打起了精神,而且猛然想起欧阳雯冰说过的,他们只有五个人,之前那两个男的已经死在尸煞手里,那个所谓的术士吴天,也可能已经死了,也或者躲了起来。

如此一来,问题便出来了,欧阳雯冰除了她们三个,现在还有人吗?如果没人,开车来接我们的又是什么人?

想到这儿,我收拢了一下混乱的心神,再次振作精神,并且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此刻不是纠结自己身世的时候,那些个邪教的信息先往一边儿放放,眼下找回先祖的遗骸和金烟袋才是正事,欧阳雯冰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等我有了时间,总会查个水落石出!

至此,我便不再去想别的,把自己的精神和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两辆轿车很快来到我们身边停下,欧阳雯冰从路旁站起身,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上车,然后,她和小阡小陌坐进了其中一辆车里。

我并没有着急上车,刻意向两辆车驾驶室瞅了瞅。

汽车前排驾驶室里只有一个司机,两辆车里的两个司机都穿着一身保安服装,这让我顿悟,随后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竟把山庄里那些人忘记了,欧阳雯冰既是山庄的少东家,当然可以随意支配山庄里的工作人员做任何事,更可况这种开车接人的小事。

与此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能够看到欧阳雯冰另外的同伙。随后一想,欧阳雯冰不可能给人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是我想法太傻太幼稚了。

上了车之后,一路无话。

十几分钟后回到山庄,天色已经大亮。

欧阳雯冰下车后特意让小陌跑去餐厅,交代餐厅大厨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我这时不但心情复杂,并且到现在还没从“半个小时”和“一夜”的时间差里转过弯儿,在潜意识里,总觉得现在还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只是天却亮了,肚子里,感觉昨天吃的夜宵还没消化干净,根本不觉得饿。

我陪着他们几个,在餐厅雅间里象征性吃了一点之后,欧阳雯冰对我们说,上午全部回房睡觉,等到下午研究研究,晚上再去一趟山洞。

我一听,心说,真是要命,催的这么急,也不知道她爷爷到底得的啥病?该不会这也是欧阳雯冰的谎话吧?或许她们着急进山洞有别的目的也不一定。

心里这么想,我却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答应一声之后,第一个起身回房。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霎时间竟感觉身心乏累,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似的,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也很奇怪,就像好重负荷运动许久,曳然停下来一样,浑身乏力,四肢发软。

对于自己身体此刻的状态我没去多想,躺在软绵绵的枕头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欧阳雯冰说的那些话,前思后想,感觉好像是真的,因为她那些话有理有据,找不出任何破绽,又感觉好像是假的,具体假在哪儿,我却说出来。

之后一想,算了,无论真假,我小心一点就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先祖的遗骸和金烟袋,只要能从她嘴里得知那姓吴的下落,我不在乎她骗我几次,不在乎她说我全家都是邪教徒。

我在胡思乱想几分钟后便睡着了,就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似的。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被一串不算急促的敲响吵醒,睡眼惺忪地看了下卧室墙上的石英钟,原来已经十二点半,不知不觉我已经睡了将近五个小时,不知道自己这一觉为什么睡的这么沉,兴许是累了吧。

穿上衣服打开门一看,红衣女生小陌站在门外,我和她一对眼神儿,似乎都想起了寺院里指认色狼那一幕,双方略显尴尬,她把头一低,说欧阳雯冰让她喊我到餐厅吃饭,我点点头。红衣女孩离开后,我洗漱一下,向餐厅走去。

还是之前的那个雅间,几个人已经到齐,中间能够转动的桌子上,又一次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还没动筷子,看样子就等我一个了。

欧阳雯冰见我进来,把她自己身边的一条椅子拉了一下,示意我坐到她身边。

我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坐下。

席上,又少不了白酒,每人倒了一杯。

一杯白酒下肚之后,欧阳雯冰扑红着脸,像朵娇艳的鲜花,她开口问我:“你的病怎么样了,睡一觉好点没有?”

我一愣,旋即想了起来,忙说:“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

欧阳雯冰轻轻点头,又说:“既然你没事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吧。”说着,双眼一扫众人。

众人并没有答话,我也没吱声儿,用筷子夹了颗蘑菇扔进嘴里,等待欧阳雯冰的下文。

随后,欧阳雯冰把目光转向我,问:“元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我嚼着蘑菇说了一句,虽然这样做很不礼貌,“你问吧。”

欧阳雯冰并没在意,勾起嘴角,看着我想了想,问:“你那块青石,真的是你母亲给你的遗物吗?”

我闻言咕噜一声,把还没嚼碎的蘑菇整个咽了下去,反问:“怎么,你觉得不像吗?”

“我可没说不像……”欧阳雯冰一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母亲怎么会有这样一块石头呢,这石头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吗?”

我心说,我咋知道哪儿来的,谁知道李瘸子在那个山沟沟里捡来的,不过这话不能说,随即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嫁妆。”

我这话一出,圆分“哈”一声,一扭头,直接把嘴里的酒喷到了地上。

我们刚刚开始的谈话就这样被圆分打断了,几个人同时把目光看向他。

我知道他因为听了“嫁妆“俩字儿想发笑,觉得我太能扯了,无奈嘴里有酒,肚子里笑气向外一冲,直接把嘴里的酒顶了出来,还好没喷在桌子上,要不然这桌丰盛的午餐就给糟蹋了。

我满带意喻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他说:“你看看你那样儿,吃个饭都这么多毛病,丢不丢人。”

“咳咳……俺、俺刚才想咳嗽,这不是没弄好嘛……”圆分一脸委屈,脑袋一耷拉,小声狡辩了一句。

圆分的话旋即引来欧阳雯冰身边两个女孩一串笑声。

我砸了砸嘴,转头对欧阳雯冰说:“不好意思啊,我这师弟太不像话,失礼了。”

欧阳雯冰一笑:“没事。”又问我:“你母亲家里现在还有其他人吗?”

我一听就知道她啥意思了,还是在围着玉刻转,赶忙摇头:“一个也没了,我姥姥、姥爷早就过世了,就因为我一个亲人都没了,这才出家当和尚的……”说完,我神色一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我现在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与此同时,我看到欧阳雯冰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只是一闪而逝,我不明白那丝疑惑代表什么,不过这让我感觉她好像对我的身世了解一点,我一直在怀疑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道士的身份,而且一直怀疑我在上次喝醉时,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这时,欧阳雯冰转移话题,又问我:“你这次在山洞中,有什么发现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说:“没什么发现。”

欧阳雯冰转而问圆济:“你呢?”

圆济也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欧阳雯冰再次笑了,朗声说:“你们可是出家人哦,出家人不能打诳语的。”说完,漂亮的双眸再次看了看我和圆济。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直视着她,不卑不吭说:“欧阳小姐,您这话啥意思?好像在暗示我们说了谎话似的,如果有发现我们不会瞒着您的……”

欧阳雯冰闻言收住笑容,拿起筷子夹根金针菇放进了嘴里。当然了,桌子上不光只有蘑菇,因为好多菜我都不认识。

“你们没发现什么,我有发现,我说出来,你们分析一下。”欧阳雯冰把那根金针菇咽下之后说。

(这种边吃饭边聊天的做法,极不科学,请诸位不要效仿。特别是小情侣在一块儿,一边吃饭,一边打情骂俏,搞不好呛到气管里,一口气喘不上来,下一刻,恩爱鸳鸯就成了单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