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累玉摇头:“那还是在我认识太子以前很久的事了,听说那个女子并非齐国人,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听别人形容过她,说她灿若桃花,美若烟霞,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虽然有很多人如此形容,但是真正见过那位姑娘的,却没几人,而且大多数都已经死了。”

青女却有些不信:“咱们京城美人也不少,但从来没有出过像那般传说一样美妙的女子,是而青女觉得传闻不实。只是,姐姐和太子的婚事之后便顺利了吗?”

萧累玉无奈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皇后娘娘的强势无人能及,她仍然执意要太子娶那位陆小姐。太子不肯,那一夜便在我们家住了下来,对外宣称木已成舟,令朝堂哗然。”

青女笑道:“太子殿下的强势才是无人能及,我只知太子一向稳重,为了对付皇后,竟然也有如此任性的时候,想必把皇后娘娘气得病得不轻呢!”

萧累玉道:“正是呢,皇后娘娘为此病了一个多月,那位陆小姐更是闹到了我们府上,那时你也在家,应该看见过那一幕。父亲在朝中虽为左相,但一直行事低调隐忍,沛国公虽然名存实亡,到底是皇后娘娘提拔上位,父亲不敢得罪,以至于家里被那位陆小姐闹得天翻地覆,在朝中父亲也一个字都没说。”

青女冷笑道:“那个陆小姐这么一闹,太子殿下对他就更无好感了,真是愚不可及!”

萧累玉道:“陆小姐家中四世三公,虽早已没了实权,但根基尚在,不容小觑,加之有皇后娘娘的庇护,自然任性了些,到后来明知我与太子的婚事不可再违,她竟跑到宫中向皇后娘娘求情,说是愿意与我共同侍奉太子,甚至甘愿做小,被皇后一顿训斥,最后指婚给了她的侄儿。好在秦朔此人敦厚,又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婚后对陆小姐诸多包容,慢慢的,这事就平静下来了。”

青女给她暖炉中加了几块热碳,递给她道:“想不到,一向行事低调的姐姐,当年与太子的婚事闹得也是轰轰烈烈。好在虽然姐姐与太子婚而不嫁,太子对你还是敬重,在那个陆小姐看来,已经够让她眼红到吐血的了!”

萧累玉手指绕着暖炉打着圈,淡淡道:“我从来不想与谁相争,因为属于我的东西不用争,不属于我的,即便作贱了自己的尊严,也永远争不到。陆小姐爱太子殿下爱得深沉,也让人感动,但是她的任性及胡作非为,却把太子推往更远的方向,导致最后二人反目成仇,也实在怨不得别人。”

青女道:“姐姐脾气好,那个沈芣苢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角儿,若非姐姐这次出手教训了她,她还真的以为可以和姐姐平起平坐呢!”

萧累玉却一声苦笑,眸中是深深的坚忍:“我也不知道此事对不对,可若是没有她的这件事,沈芣苢会借着皇后娘娘的恩宠,一直将我压制着。虽然我无意与她相争,但她若是要来抢,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青女感受到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厉色,有些吃惊,道:“姐姐说的那个她,是不是就是上次暮颜花粉过敏的那个扫地的?”

萧累玉晃了晃神,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沈芣苢。只是那天慕雅出了事,沈芣苢明明知道内情,却假装不知,害慕雅差点被奸人所害。若是落到太子耳中,只怕也是断断不能相容的。”

说话间,楚慕雅和高僖几乎同时进来,楚慕雅搓着两只手直哆嗦:“外面好冷!还是太子妃娘娘这里暖和!”

各自掸了掸身上薄薄的一层雪,高僖进屋后脱下大氅,扔到楚慕雅怀中。楚慕雅不忿地接过,随手放在坐榻上。

青女赶紧行了一礼,又带着戒备的目光看了看楚慕雅。萧累玉刚要行礼,被高僖制住,道:“你既身子有恙,就好生躺着吧!”

萧累玉只好躺着,嫣然一笑:“多谢太子!”

高僖敷衍地向青女打了个招呼:“小姨子这些日子照顾累玉辛苦了。”

青女如获至宝,羞涩道:“太子妃是青女的亲姐姐,青女照顾姐姐理所当然!”

萧累玉知道妹妹心思,对高僖道:“青女在妾身身边,妾身心情也好了许多。还请太子殿下允准,希望青女在府上多住些日子。”

高僖温和道:“你是太子妃,这些小事自然由你说了算。”

青女喜不自胜,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子殿下!”

楚慕雅手中拿着一束刚开的梅花,找了个瓷瓶插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娘娘风寒不能外出,不知道外面的红梅已经被大雪催开,特别漂亮,我特地折了几支过来,好让娘娘在房中也能见到,这样病也就好得快了!”

萧累玉欣慰道:“慕雅,还是你有心。”

楚慕雅又从怀中掏出两个雪梨,道:“这是我刚刚在集市买的,冬天的梨可难买了,但娘娘咳疾一直不见好,听说吃梨可有效缓解,我方才一直揣在怀里,已经捂热了,娘娘可放心地吃,保证不冰牙!”

高僖斜斜倪了她一眼:“你放怀里捂着你不冷吗?”

楚慕雅回道:“娘娘待我好,我就待娘娘好,这是应该的,娘娘您说是不是?”

萧累玉点头说是,把梨放入被窝并不吃,道:“方才你们一同去了哪里?一个上午都没见你们。”

这话颇有试探的意味,高僖望着楚慕雅,只听她道:“我一个人出去逛了逛,顺便买了几个梨回来,然后路过梅园时见到梅花开得正好,就想着给姐姐折来几支,然后便遇上了太子殿下,于是就一起过来了。”

这么说两人只是偶遇,并非一道前来。青女不由得舒了口气,萧累玉瞧着也放心不少,笑道:“原来如此,还以为殿下约了你一起呢!对了,慕雅,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慕雅道:“早就好了,亏得娘娘的照拂,我才好得这么快,却不曾想娘娘竟病倒了。到了年下,这些日子府里上下事情做多,娘娘定是操劳过度,才会这般病重。娘娘且放心,事情我和珍珠她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娘娘只管养好身子,大年夜记得给我们包红包就是!”

高僖忽而一阵咳嗽,将萧累玉惊起:“太子殿下,您的咳嗽还没好吗?”

楚慕雅奇道:“你不是一直体壮如牛吗?怎么咳嗽还没好?”

萧累玉嗔道:“慕雅,说话没大没小,还不是那晚为了找你,淋雨淋的?”

楚慕雅不以为然道:“哦,没事,我多买了几个梨,一会儿给太子殿下送去!”

高僖冷冷地拂袖而出。楚慕雅见状,也不好久留,拿上高僖的大氅追了上去,一边道:“娘娘好生将养,我先出去了!”

楚慕雅追在后面喊道:“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吃梨呀?要不我给你送过去?”

高僖冷冷道:“冰牙,我不吃!”

高僖自进屋起,也才不过说几句话,虽说是来看望萧累玉,目光却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楚慕雅身上。即便是冷冰冰的几句话,也让青女无比艳羡,看着这一幕,又轻轻将帘布放下,幽幽道:“姐姐,这个楚慕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总感觉太子殿下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

萧累玉眼中是淡淡的冷寂,看着手中这个晶莹圆润的梨,道:“我听太子提起过,当初太子殿下在楚国遇险时,楚慕雅曾经冒死救过太子殿下的性命,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当然与众不同。”

青女皱着眉头,道:“还是不对啊,他们看起来跟冤家一样,但太子殿下似乎对她特别照拂。甚至,对她比对姐姐还亲厚,难道姐姐任由他们去?”

萧累玉淡淡笑道:“太子殿下一直放不下过去,若真能喜欢一个女人,而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青女嘟囔道:“可是,那个楚慕雅傻乎乎的,太子殿下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萧累玉抬起眼睛,直直逼视于她:“青女,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人,而要用心看。楚慕雅虽然看起来行为举止大而化之,但她的心思却不容小觑。”随即叹了叹,自言自语道,“好在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希望她能这样一直装傻下去。”

高僖正在处理公务,楚慕雅抱着他的大氅放在他身边,道:“咳嗽不是还没好吗?干嘛穿那么少?”

高僖一言不发。

楚慕雅又掏出两个梨放在桌上,道:“这是给你的,你要是觉得冰牙的话,我可以帮你捂捂。”

高僖继续沉默。

楚慕雅歪着头问他:“太子?小玄?怎么不说话?要不要给你捂捂?”

高僖苦着脸嗟叹了一番:“最讨厌别人在我身边啰嗦!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没事干?”

楚慕雅不否认,道:“的确是有些无聊。雍王殿下最近也在忙,说是受陛下之命,在齐国也创办一个鸿儒馆。我去了那里几次,办得还有模有样,学士们在里头争论不休,殿下便顾不上我,我实在无趣得很,所以现在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