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将张管事等人丢在程家门口,那两个佃农不甘心白做一年,带着左邻右舍村民来要赔偿。
程家大门前挤满了人。
“老夫人,不好了!”下人慌张地跑到程老太面前。
程老太惊坐起来,“是官差又来了吗?快快快,把东西都藏起来!”
为了把程天德两兄弟从牢里捞出来,程老太忍痛给出不少财产。
程家两兄弟是回来了,可官差三天两头来家里,说根本不够二房财产单子的两成。
程老太有苦说不出,大部分钱财早挥霍一空,若真被官府拿走两成,自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下人喘着粗气道,“是张舅老爷他们来了。”
程老太瘫坐着,拍着胸脯自言自语着不是官差就好,随即马上变脸,指着下人咒骂,“混账玩意儿,说话也颠三倒四,张舅老爷来了就来了,大呼小叫个什么!请他进来。”
张舅老爷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被程敏捆着送到门口的。
下人低着头,把这句话也憋回去了,出去传话,把那一堆人放进来。
门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老夫人当真说见他们?”
下人忙不迭点头,随即转身收拾包袱准备逃跑,他只是程家雇佣的下人,可不是卖身在这里,瞧这家里乱成什么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程老太以为只有张管事,谁知道一群粗壮的汉子涌进府,凶神恶煞讨要钱财。
程老太吓得连连后退,汉子们才不管人家老太太多大年纪,将她团团围住。
“咱们是来讨要工钱的,给钱咱们就走。”
又是要钱的,程老太怕官差,还能在几个庄稼汉面前认怂?
当即叫着家丁,“来人,快将他们赶出去!”
程老太喊了几声,都没人应。
宅子里闹哄哄的,许多没卖身契的下人,见有人拿东西准备一走了之,都动了这个心思,这会儿抢着拿些值钱的东西,准备一走了之。
程家其他主子拦也拦不住,纷纷到了程老太这里,见这里也是一团糟。
“娘,这怎么一回事?”程天德从牢里回来元气大伤,说话也有声无力,管起事来也力不从心。
不等程老太回答,那群汉子争先恐后说着原委。
总之就是要钱!
程天茂一听,这事又是程敏挑起的,脸上乌云密布,目露凶光。
“娘,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赶紧滚!”程天茂阴恻恻地说道,“这事绝不轻饶那小贱蹄子。”
程老太心头一梗,还哪来的钱。
程天德见着乱糟糟的家也心烦意乱,“娘,你就给他们吧!当初就不该让你纵着老三,惹出这么多祸端。”
程天茂听这话就来气,“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娘纵着我,二房的银子你没用?你在外的名头不是靠着老二的生意?是你自己没本事,干什么亏什么,要不然咱们家至于没钱吗?”
程天德指着程老三,手指直发抖,嘴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程老太见两儿子吵起来,只觉得天昏地转,偏偏被程老三拽住,不让她倒下,“娘,你先把钱给了再倒。”
造孽啊,程老太被小儿子逼着拿钱出来。
她屏退所有人,自己颤颤巍巍杵着拐杖去了房间,不多时拿出一个钱袋子,“这是二十两银子,拿去!”
她啪的一下扔在地上,汉子们在地上挣着抢着。
等他们出了程府,到处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血迹。
程老太的拐杖打在张管事的身上,“你个没用的东西,事情没办好,还给我惹一身骚。”
“不怪我啊,她身边多了个婢女,身手高强,听说还是公主赐给她的,我们哪里敢硬碰硬!”
程老太大骂着程敏阴险,实则后悔死了。
如果没有把二房赶出宗族,那也不必还二房的东西,更不会官府盯上。
本以为她得罪了公主,谁知道她不仅没事,还得到公主青睐。
程老太想不通,程敏哪里值得公主青睐,她怎么运气就那么好,一个小小脂粉生意还真被她做起来了。
“我早说过,不能驱逐她出宗族,你们不听!”程天德一副都怪你们的模样。
程天茂呸了一声,“马后炮,是谁听说要分田地给二房,就赶紧同意把她们赶出去,大哥你又想要好处,又想要好名声,要我说把那群女人卖的卖,嫁的嫁,就没今天这么多破事!”
“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优柔寡断!”程天茂将一切责任怪到程天德身上。
程天德也对小弟万分不满,“不是你在外债台高筑,咱们用的着花那么多钱去填窟窿吗?如果不是你烂赌,就算官府拿走两成,咱们家还占着大部分钱财,日子何至于如此。”
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
这回程老太是真的感觉天昏地转,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两儿子还在对骂着,根本顾及不了倒地不起的程老太。
程敏将张管事送到程家后,仍旧去了庄子。
庄子里已经空无一人,田地里除了那个痛惜粮食的老汉,再没有其他人。
“老伯,你怎么还在这割谷?那些人不都去程家要钱去了吗?”
老汉带着惭愧,“谷子都快烂在地里,怎么好意思找主家要钱,这都不知道损失多少呢。”
“那靠你一个人收割这块谷田,能收割多少,还不是大片谷穗烂在地里了。”
老汉叹口气,“也不知道城里贵人怎么想的,这就剩下五亩地,手脚利索三四个人不要两天就干完了,可……”
才多久时间,程家庄子已经人去楼空,刚和他一起的那个年轻汉子也跟着去闹事了。
又有谁愿意帮着收割这块田地。
“老伯家里都有哪些人?”
“老妻还在,大儿有力气在城里当脚夫,小儿读书尚可,还有一女待嫁闺中。”
说起妻子女儿,老汉脸上笑得褶子更深。
程敏掏出十两银子,“劳烦老伯帮帮忙,找人帮忙把田里的谷子都收了,帮忙把庄子里的谷穗打了,晒干再收起来。”
老汉疑惑看着程敏,“姑娘,您是?”
程敏展颜一笑,“一早我就说过,你们被骗了,我才是这庄子的主人,我怎能看着好好的粮食烂在田里。”
程敏对着老伯躬身,“麻烦老伯了。”
老汉接过银子的手僵在远处,脸上臊得慌,把人家田地耽搁了,还怎么好意思拿人家钱。
“这钱我不能要,我肯定帮你把这田都收了!”
程敏推回老汉的手,“老伯不必客气,你付出劳动理当获得回报,还有劳烦老伯帮忙照看庄子一二,别叫那些贼人又来抢庄子,若有人来抢庄子,让人来西城程氏脂粉铺子告知一声。”
老汉虽憨厚,但也知道自己这是得贵人眼了,以后就不愁小儿读书钱了,痛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