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程敏坐在小船上回岸,冷酷的侍卫给她掌舵,心里还在忐忑,公主说想要如愿以偿,总要有点耐心。
她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只是不知道公主想要她有什么样的耐心。
庆和公主看着青云画的月食图,嘴里直呼妙哉。
青云有些不满的看着庆和,“人家命格富贵,殿下当真要把她说成不详之人?那她家族更是容不下她!”
庆和笑着,“这是她所求,为何不可?”
“万一她后悔了呢?”
庆和走到窗边,看着越来越远的小船,声音变得悠远带着一丝悲凉,“后悔了便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更改曾经的错误。”
好似悲凉就那一瞬,庆和语调再次扬起,“本宫倒觉得她不会后悔!”
庆和公主招来侍卫,让他去打听程敏,不到一个时辰,庆和公主拿着着程敏的生平。
庆和看着纸上寥寥不多的字,眉眼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果然是个妙人儿。
原来就是她拒了吴肃纳妾,拒绝的好,吴肃哪里配得上她!
这回又被容家盯上了。
星辰月落,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早上总想多贪睡会儿。
桂嬷嬷伺候着容夫人起床,说起外头传来的闲言,“夫人,咱们找人瞧过程娘子的命格,乃大富之命,可昨日傍晚程娘子在碧波湖遇上青云真人,真人还给她解命理,说她邪祟缠身乃不详之人。”
容夫人斜眼看着桂嬷嬷,“好端端的青云真人给她批命?怕不是她为了不进容家自己传出的谣言吧!”
容夫人打听过程敏,脂粉铺子就利用孩童宣传,这样的谣言也可以。
她不可置信,前脚她看中的人,后脚就是不详之人,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桂嬷嬷仍是一副担心的模样,“那可是青云真人,咱们宁可信其有啊,这可关系到大公子啊。”
闻言容夫人也是一顿,家里就容卿一个男丁,可女人多的是,自己也犯不着如此。
“罢了罢了,再看看吧!”
“那程家那边……”
桂嬷嬷的意思是程敏就算不进府,还有个到处嚷嚷被容家大公子毁了清白的程妍,虽说警告过她不要乱说,可还是怕有心人借题发挥。
容夫人冷下脸,“别传到娘娘那里去了,有个不详的长姐,还怎么进府,你去告诉程家人,天意如此。”
程家下人给程老太太讲着外面的听闻,程老太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现在还只在京都传,就给程敏找个远处的亲家,他招来两个儿子商量。
“老大家的,赤县何员外和咱们还有生意往来,听闻他丧妻许久。”
程天德愣住,占了二房的家产,如今程敏手上有证据,总担心闹到衙门,到时候丢人,说话便忍不住偏向程敏,“他都七十了,咱们若给程敏找那样的人家,别人怎么说我们?”
程老三听了直撇嘴,管别人怎么说,巴不得马上把程敏嫁过去,不仅可以敲何员外一笔彩礼,还可以出气。
“大哥,七十怎么了,不照样可以娶妻生子,再说咱们给他找了国公府、容家,哪家不是顶级世家,她不愿意啊!”
程老太看着程天德也不满,“趁早把她嫁出去,青云真人给她批命,说她是不详之人,到时候嫁不出去养在家里,家里的姑娘都要受牵连。”
程天德又想做好人,又没主见,又害怕自己利益受到侵犯,左右摇摆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一如当初听了程老三的挑唆占了二房的家产,如今他又要动手把侄女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鳏夫。
程家人达成一致,宜早不宜迟,由程老三亲自送程敏去赤县。
程老三美滋滋接了这个任务,钱到他手上,到时候交多少给中馈,还不是他说了算。
根本没想过何员外不同意,那个老色批为何丧妻,能力不行还玩得花,死了都不止一个妻子。
在赤县根本没有女人愿意进他家,若见着程敏,还不是饿狼见到羊羔,到时候肯定好好宰他一笔彩礼。
程天茂去程敏家的路上都哼着歌,畅想着自己即将又有大笔入项。
刚到程敏家巷道,就发觉不对劲,巷子被一群黑甲侍卫驻守,程天茂猫在墙角偷看,被侍卫发现后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被带到程敏家,此时程敏家的小院子站满了黑甲卫,满脸肃杀之气,看了叫人两腿直发软。
“统领,这人鬼鬼祟祟在巷道偷窥。”
程天茂根本不敢抬头看,只觉得一道骇人的目光似乎要射穿自己,瞬间觉得全身寒毛倒竖,脚底冒着寒气,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冷风一吹,人也禁不住直打颤。
“带到公主那!”
程天茂后领被提溜着,拖到大堂,大堂内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他那傲气的侄女亦在其中。
程天茂根本不敢看主位上的人,跪伏在地声音哆嗦着向公主请安。
慵懒的声音响起,“说吧,你又是何人!”
程天茂还搞不清楚状况,看这架势好像程敏得罪了公主,这会儿他哪里敢跟程敏沾边,更不敢说自己是程敏的三叔。
“小人路过,只是路过……”
庆和公主哦了一声,嗤笑着。
又转头问程敏,“昨夜你擅闯青云真人的游舫,扰他清修,你可知罪。”
程敏一时摸不准庆和公主想干什么,大清早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
巷道里左邻右舍吓得大气不敢出。
庆和公主也是如此问她可知罪,只是语气更加漫不经心,似乎是随口一问,程敏不知所措,昨夜发生何事,公主不是一清二楚吗?
程敏当然轻易不肯认罪,将当时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会儿程天茂来了,同样的问题她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变得威严,叫人不敢不承认。
程敏琢磨了一下,“民女不知,民女按照青云真人的规矩才得以见真人,并未骚扰。”
“大胆!”庆和拍着桌子,语气严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这一拍倒把程天茂吓得更厉害,头伏得更低,似乎还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庆和唤来侍卫,“将此女带回去细细审问,去打听清楚,此女宗族所在,有异者皆罚之!”
公主挥挥手,程敏和家人全部被带走。
罗佩兰还喊着冤枉,被侍卫呵斥闭嘴。
此时堂屋只剩程天茂一人跪着,而庆和公主还未走。
她居高临下,声音冷淡,“人每一次选择都至关重要,你既与此女无关系便走吧。”
程天茂不敢动,直到公主离开,满屋子黑甲卫离开,才敢匆匆往回跑。
出大事了,这小蹄子惹上大麻烦了。
哪里还想着把她嫁给何员外,如今最要紧的是和程敏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