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七八点钟，一家人陆续起床。

吃过早饭后，各自忙碌起来。

方奶奶、二婶、方三妮、方春雨和方四海开始收拾布置家里。

打扫院子、贴对联、贴窗花、挂灯笼。

方春雨还特意买了些彩色的气球，打算吹起来后挂在家里的门口和枣树枝上。

方二山则开着面包车，带着二叔去买鞭炮和烟花了。

待会儿把烟花送回来后，他们就会带着鞭炮和春联，回老家收拾打扫、贴春联。

何阳开着方大勇的皇冠，带上方奶奶和二婶给他买好的各种礼物，去给杜娟家里送节礼了。

家里两辆车全都开出去了，方大勇只好骑了自行车，去到镇政府大院，找袁书月。

结果，袁书月不在。

马主任在这里，他告诉方大勇，袁书月跟随童县长一起，去对城关镇的那些孤寡老人和英烈家属、军属进行慰问了。

估计和上次中秋节时一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得到下午才能忙完。

方大勇只好请马主任转告袁书月，让她忙完之后去他家里过年。

从镇政府大院出来，方大勇想了想，又往泽安日报打了个电话。

报社倒是有人值班。

接了电话，方大勇问周云清在不在，对方告诉他，周云清昨天刚回京城过年去了。

问他知不知道周云清家里的电话号码，对方说不知道。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算了，等到来年见面，再祝新春快乐吧！

回到家里，方大勇也帮着一起收拾布置。

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大门门楣两侧，扯上电线和灯泡，把灯泡挂在灯笼里，晚上打开之后，肯定老大一片地方都能被照得红彤彤的。

还有一些小灯笼，挂在了枣树枝上和各个房门两侧。

方春雨拿着几个气球，想挂在枣树枝上。

然而枣树枝是带刺的，几个气球刚放上去，砰砰砰全被扎破了，碎屑溅了方春雨一身。

她既好气又好笑地站在枣树底下拍自己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枣树上面不能挂气球呢！”

收拾到半晌，何阳送节礼回来了。

大家一起大扫除，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外面的胡同，都打扫了一番。

中午吃过饭后。

方奶奶和二婶开始准备年夜饭。

其实，在泽安市这边，并没有所谓的年夜饭概念。

在农村，大家祭祖上坟回来后，就差不多快到傍晚了。

这个时候，开始放鞭炮下饺子。

这顿饺子就算是年夜饭了，吃完后就待在家里，或者出去玩。

或是在街上闲逛聊天，或是聚到一起打牌，或是一群老爷们再聚到某个人家里喝酒吃菜。

但今年他们在县城里过年，和村里人分开了。

既然一家人自己过年，就干脆打算着弄一大桌年夜饭。

晚上看着春晚，边吃边聊边玩，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由于半晌还得回方家沟祭祖上坟，方大勇和何阳吃过午饭后，稍作休息，便带着春联纸钱、元宝、供香、白酒、鞭炮等祭祖上坟要用的东西，出了家门，前往何庄村。

半路上，方大勇又去买了两瓶中档白酒，以及一盒糕点。

让何阳回去后，给那户帮他看房子的人送去。

到了何庄村后，兄弟二人先进了家里。

这个家里的东西，除了一些老旧地无法再用的东西之外，绝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搬到县城里面，专门给何阳买的那个院子里去了。

整个家里空空荡荡的。

除了地上的一些洛叶，其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何阳提着两瓶酒和糕点去了邻居家里，说了一会儿话后，从邻居家里借来了扫帚、簸箕，两个人把院子里的落叶打扫了一下。

然后在大门、房门上面贴上对联。

出了家门，何阳开着车，带着方大勇下地烧纸。

一般情况下，烧纸要到三四点钟、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开始。

他们这个时候来，属于偏早了。

空旷的麦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他们面前，是两座坟。

一座里面埋的是方大勇的姥姥姥爷。

另一座里面则是何阳的父亲、方大勇的舅舅。

二人先来到第一个坟前，把带来的一部分纸钱和元宝拿出来，放在坟头的东南位置，又把香点燃，插上，然后把之前和元宝点燃。

方大勇在前，何阳在后，二人跪着磕了四个头。

“姥姥姥爷，回家过年啦！”

“今年过年不在村里，在县城啦！”

“待会儿你们跟着我和阳阳走，咱们去县城过年啦！”

“吃好的，喝好的，过个好年！”

磕完头后，方大勇跪在那里，一边说话，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纸钱和元宝，好让它们得以充分燃烧，都寄到姥姥姥爷那里。

何阳则拿了一瓶酒，一边往旁边倒，一边说着。

“爷爷奶奶，去县城的家里过年啦……”

“你们去看看我的新家，看看我过上好日子啦！”

“爷爷奶奶，有大勇哥和姑姑一家人照顾我，你们就放心吧……”

“我和娟娟已经订婚了，明年就结婚！”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再来给你们烧纸磕头，给你们报喜……”

“爷爷奶奶，过年啦……”

起身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再来到舅舅的坟前。

上香、烧纸、磕头、倒酒。

“阳阳，放鞭炮！”

方大勇拍了拍正在抹眼泪的何阳，把一大盘鞭炮交给他。

“嗯！”

何阳把眼泪擦掉，接过鞭炮，在田埂上扯开，点燃。

啪啪啪啪……！

火光炸响，烟雾升腾。

鞭炮爆炸而产生的声音和气味，大概就是年的味道吧！

“噔——啪！”

“噔——啪！”

两个人又把带来的一捆二踢脚全部放完。

开着车，离开田间，离开何庄村。

回到县城后，方大勇又开车回到方家沟。

进村后遇到乡亲们，自然免不了热热闹闹地打招呼。

从进村到进家，方大勇开开停停。

基本上每开出去十几二十米，就得停下来说几句话、递几根烟。

一路下来，光是香烟，就递出去了两三盒。

到了家里，二叔和方二山已经把春联窗花贴好了，正在收拾祭祖上坟用的东西。

方大勇帮着收拾好，三人开着面包车，拉着一堆东西到了田里。

方大勇的父母、爷爷、曾祖父母，三个坟头挨着。

他们依次给三个坟上香、烧纸、磕头、倒酒、放鞭炮……。

最后，驾车离开，回了县城。

到了家里，已经是五点多了。

“书月姐还没来吗？”

方大勇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袁书月的身影。

“没呢！”

方奶奶说道：“过个年，这些领导可真是忙，马上都天黑了，也不下班！

大勇，你开车去一趟，把书月接来吧！”

“好！”

方大勇答应一声，出了门，开车向镇政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