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问了这么一句,李海诚惶诚恐。

生怕是叶尘因自己这多嘴问的一句,有些不高兴了。

“仙人恕罪,仙人恕罪!”

叶尘道:“无妨,我又没有怪罪你。仙缘不仙缘的,待元一记事后,让他自己决断吧。”

听了这答复,李海这才挤出一丝笑容。

好在,叶尘并未因自己这一句话,而对自己心生厌恶,反倒给了个不错的答复。

如此说来,只要元一日后愿意,完全是可以踏入仙途的。

酒足饭饱后。

风不同拿着书,在摇篮旁念叨起来。

这怪异举动,李海已见了不少次,先前也劝过,孩子还小,连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听得懂书中所言。

可风不同却日复一日,依旧如此。

还说,当初自己年少时,就是这么过来的。

听风不同这么说,李海自然也不再阻拦了,也许真的有用呢。

这一念,便足足念了一个时辰。

风不同终于收起那书,抬头道:“那些人早已入了帝都,你要去,也该去帝都才是,怎么偏偏这穷乡僻壤。”

“我又不是来寻你的。”

叶尘随口答了一句。

风不同无言,只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叶尘这才又转头看向李海,笑问道:“李海,你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自然是记得!”

李海连忙答道:“那年仙人在马河县外折了一枝桃花,托家父代为保管,家父故去后,便一直由我小心保管。”

语罢。

李海又钻入屋内,从屋内翻出一古朴木盒。

盒上并未染尘,显然是日日擦拭的。

看得出,木盒很精致,至少比里面存放的桃木要名贵不少,李家为了保存这桃木枝,显然花了不少工夫。

李海将木盒递到叶尘手中,道:“自打桃木枝放入后,这木盒便再未打开过。”

叶尘接过木盒,将其打开。

阵阵桃花香,自盒中扑面而来,盒子里,是满枝桃花。

哪怕已过了三十年,可这桃木枝,却像生了根一样,根本没有枯死的迹象,反而活的好好的。

“这……”

见这奇景,李海不由惊叹,这便是仙人手段?

这一幕,更是看得风不同面露讶异,这桃木枝竟保存了三十年?

青云宗倒有一神通,可教岁月不留痕,风不同自然也是会的。只是,哪怕以他的本事,能叫这桃木枝多保存个一两月,便是极限了。

见此,风不同对叶尘,又不由高看了几分。

李海问道:“仙人要取这桃木枝,是有大用?”

叶尘将桃木枝重新递给李海,道:“将这桃木枝插到院中,好好养着,日后可替你李家消灾,日后你家娃娃若有心入仙途,便叫他自己摘下一节桃花枝。”

听得这话,李海立马在院子里找了处空地,将桃木枝插下。

风不同看在眼里。

当初跟随程青云学剑之时,初十年不可负剑,他便是以桃木枝做剑的。后来方才知晓,在他之前,师兄弟几人当初都是如此。

这本是只有他们师兄弟几人,还有已故的程青云才知晓的事,却不想,叶尘竟也知道。

风不同忍不住道:“我倒好奇,你到底是何来路。”

叶尘却道:“日后你便知晓了,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见得会信。”

说来也怪。

这一节桃木枝插下后,马河县内,几只逃得慢的黑鸦,竟就这么直挺挺自树枝上栽了下来,蹬了几下腿后,便无了生息。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黑鸦,远远瞧了一眼那马河县后,便匆忙振翅,飞出几十里去,最终落在山间,一隐秘山洞前。

黑鸦怪叫了几声。

便见山洞里,一倒挂在洞中的蝙蝠苏醒,化作人形。

这已化形的妖修招手,黑鸦落在其指尖。

这妖修自言自语道:“那青云宗的已入了马河县?总殿那帮不听劝的老糊涂,非要掺和这一脚,他们活够了,我可还没有。”

语罢。

妖修那托着黑鸦的手轻轻一抖,上一刻还立在其指节上的黑鸦,便已落入他手,被其生生掐死。

此事归根结底,也不是天机阁的事,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先前在此的那风不同,便已足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又来了个更厉害的。

明知是死,这浑水,便再没有继续蹚的必要了。

话到此处,这妖修手再一招,身上这一袭黑袍,就变作一身常服,看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肤色,还要更苍白些。

下山,入人世。

再观城内。

几个才来城里几个月,自知今后已再无机会的岳松书院弟子,在这三两日个工夫里,便各自从城内退去了。

城内清净了不少,风不同自是能察觉到的,对着那一枝桃花赞叹道:“这一枝桃花,倒是压了不少魑魅魍魉。你已待了三日,还不走?”

叶尘道:“不过才做了一件事,急什么。”

风不同反问:“这些人,该逃的逃了,该杀的杀了,你的桃花树也已种下,还能有什么事?”

叶尘冲着苏星子招了招手。

苏星子立即跑了过来:“先生。”

“把你的剑解下来。”

苏星子不解。

这剑自打下了山后,便再未动过,怎么现在却要解下来。

不过,虽不解,苏星子依旧照做了。

叶尘接过这铁剑。

风不同侧目:“这剑……是从剑峰上取来的?”

也怪不得风不同好奇,只是这剑,实在太普通了些,普通到比山下那些侠客手中剑,仍要差了些许。

剑峰上岂会有这样的剑?

叶尘道:“我把这剑放在峰顶,星儿又取回来了。”

风不同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叶尘。

峰顶?

亏得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只是这剑,到底是如何上的峰顶。

叶尘叮嘱道:“此剑事关重大,需你好生保管,寸步不可离身,万万不可出了岔子,否则,任谁也救不了青云宗。”

虽不解何意,但风不同却也依旧照做了,将这剑负于身后。

递出剑后,叶尘又道:“你那焚轮……”

不待叶尘说完,猜测到叶尘何意的风不同断然拒绝:“那是峰主剑,绝对不可轻易交出。”

“那好吧。”

叶尘也并未强求,只当没说过这话。

可铁剑交给风不同后,苏星子却不乐意了,这剑苏星子可宝贝得很,现在却白白交了出去。

哪怕是给自己师父,苏星子也有些不情愿。

苏星子提醒道:“先生,青云宗弟子下山,剑不离身可是铁律!”

“你师父又不是外人。”

叶尘似有所指道:“再者说,那剑也用不得,我们此行甚是凶险,背着一把用不得还事关青云宗生死的剑,怕是要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说,我这剑不是也可用吗?”

说完,叶尘还拍了拍腰间那华而不实的长剑。

风不同下意识瞥了一眼叶尘腰间那剑,不由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生硬道:“这剑带出去,我扶摇峰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不就是焚轮吗,我给你便是。”

“多谢。”

叶尘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