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东叔的话,黑豹的脸色当沉了下来。

飞鼠和鬼婆见此,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他们虽不知道东叔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却也能够猜到,黑豹被掐住了小辫子。

黑豹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瞟了眼飞鼠。

“豹哥,咋了?”

头顶青青草原的飞鼠问道。

“没事,东叔问我傲门的生意。”

豹哥笑了笑。

他和飞鼠在当混混时就是搭档。

在业务上,相互之间也很照顾。

只是,黑豹照顾得有点过头了。

兄弟妻,不可欺……

飞鼠又特别宠爱他那个老婆。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不跟自己拼命?

想到这,黑豹发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当即强装笑意,冲着飞鼠和鬼婆道:“现在内地的生意不好做,的确要发展一下傲门的路线,东叔说他愿意帮我,我也不好辜负他的美意……”

说罢,他站起身来:“我有事,先走了,下个月的份子该怎么交,还是怎么交。”

听到这话,飞鼠和鬼婆对视了一眼。

黑豹不等他们说话,便是快步离开了火锅店。

“废物!孬种!”

黑豹走后,飞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一旁的鬼婆呵呵笑道:“李振东还是有手段的啊,一个电话就把黑豹给拿捏了。”

“那是他没用!”

飞鼠给鬼婆递了个根烟,说道:“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怕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干什么?他得的是癌症啊!不用别人出手,医生就能把他折磨到半死不活!”

“你就不怕他的义女么?”

猪伯一边满嘴油光的吃着肉,一边提醒道。

“柳朝雨?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鬼婆将烟点上,不屑道:“我们在南洋的打天下的时候,她妈都没出生呢!”

猪伯摇头叹气。

此时,他很想跟一句“你还知道自己是李振东从南洋带出来的?”

但大势还未定,他也不敢直接翻脸。

就在这时,鬼婆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李振东的?”飞鼠眉毛一挑。

“还能有谁?”

鬼婆耸了耸肩,接通了电话:“喂,东哥。”

“鬼妹,身体还好吗?”

电话里,李振东的语气很亲和,似乎是想让这个“妹妹”回顾起多年的情义。

“我硬朗着呢!”

鬼婆嘬了一口烟,甚至都不愿意多问李振东的病情,直接了当道:“东哥,你这是准备了什么把柄,来拿捏我啊?”

李振东呵呵一笑:“看你说的,我们在一起混了这么多年,相互间都很了解,我拿捏谁,我也不能拿捏你啊。”

“知道就好。”鬼婆满意点头。

她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李振东打天下。

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可都是一起干的。

要说把柄,她手上也握着李振东不少秘密。

李振东敢拿捏她,她就敢掀桌子。

想到这,鬼婆得意道:“东哥,你好好养病吧,钱再多,也没有命重要不是?生意都交给后辈们吧!”

“也是啊……咱都一把年纪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要给年轻人机会了。”

李振东呵呵笑道,与和鬼婆的对话很平常。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个老伙计在唠家常呢。

然而,就在鬼婆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时,李振东却突然说道:“鬼妹,听说你小孩在南洋暹罗混得不错,是准备竞选议员了吧?你的江湖背景,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吗?”

“你想干什么?”

鬼婆的笑容瞬间凝固,警惕问道:“你别坏我儿子的好事!”

她为了儿子能在国外顺利从政,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洗白,要是李振东在这竞选的节骨眼上,把自己以往的犯罪证据公布出来,那结果……可不仅仅是影响竞选那么简单!

李振东没有回答,只是呵呵笑道:“侄子能洗白上岸,真的很不容易,混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做小国的总/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等着沾光呢!只是……”

说到这,李振东的语气沉了下来:“我们这帮人屁股都不干净,想要侄子走得远,真是要安分守己,不能给他添麻烦。”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李振东的意思很明显,他已准备好拼个鱼死网破了。

一旦把之前的事情扒出来,他们两个人都要进去!

鬼婆自己是江湖人,倒不会怕这些。

但却担心儿子会受影响,葬送大好前途。

鬼婆气得直接咬断了烟头,燃烧的烟蒂落在了碗碟里。

“妈的!这还怎么吃!”

鬼婆一把将碗碟推翻,气冲冲的拿起包便冲出了火锅店。

至此,“叛变联盟”就剩下飞鼠一人了。

猪伯见大势已定,才对飞鼠呵呵笑道:“年轻人,想要另起炉灶,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

说完,他擦了擦嘴,挪动肥胖的身躯朝外走去。

……

医院病房里,李振东将电话放置在了一旁,长舒了口气。

他的面容很是憔悴,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只羽毛快要掉光的老鹰。

“东叔好手段,两个电话,就平息了一场叛乱。”

苏黎坐在一旁,呵呵笑道。

他之前答应过柳朝雨,会来看望李振东。

今天正好有空,便带着熊英俊一起过来了。

李振东对他们也不避讳,直接当着苏黎面,上演了一段“安居平三路”。

“嗨,这也只能镇住一时。”

李振东摇了摇头,担忧道:“把柄这东西的确好用,但只能用个次把两次,时间长了就不起效果。”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柳朝雨,柔声道:“朝雨,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义父,你不要这么说!”

柳朝雨将削好的苹果塞到李振东手里,说道:“医生都说了,你这病还有控制的机会,打了抗癌针后好好调理,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那我也要好好调理不是?”

李振东宠溺的瞪了眼柳朝雨,目光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病弱的狮子。

周围是豺狗,天上是秃鹫。

柳朝雨呆在他身边,也十分的危险。

李振东也很想将生意让出去,换取喘息的机会。

但江湖不是商海。

想要隐退,可不是交出权利和财产那么简单!

就像邓伯一样,若不是自己这棵大树罩着,他也没法安享晚年。

可现在,自己这棵大树快要凋零了,又有谁来罩着自己,罩着义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