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秋的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

宋景从许妄身后走出,乖巧的和顾弈秋打了个招呼,说道:“顾主检,我保证我会好好干活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看着像是刚毕业,穿着白大褂,站的笔直,有种少年意气,真诚的让顾弈秋都无法拒绝。

程燃这时也出现在了法医室里,淡淡的开口:“许队,你送来个刚毕业的学生,是过来帮忙,还是过来帮倒忙?”

许妄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来?”

程燃不在理会许妄,笑着跟顾弈秋打了个招呼,把手中盒饭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迅速离开法医室,在外面扬声道:“小秋,我听说你没有吃晚饭,我给你带了点,你吃了在工作。”

里面很多尸体,他在多看几眼怕自己给吐了,话落之后就赶紧跑了。

顾弈秋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在国外那几年是怎么学习的。”

一个刑侦天才,却怕尸体?

太离谱了吧。

如此害怕要怎么破案?

要知道,尸体上的讯息往往会给我们很多的帮助!

她看了眼还在法医室的许妄,淡淡的开口:“许队是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打算在我这里待多久?”

许妄眯眼,问:“顾主检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你针对我男人,算计我男人,我该不该对你有意见?”

许妄嘴角轻扯,讽刺道:“原来顾主检把私生活和公事是混在一起讨论的啊。”

“我是人,又不是机器,有情绪很正常,毕竟我从来不放冷箭,对不对。”

顾弈秋微微一笑。

那笑容映在许妄的眼里,倒是格外的讽刺。

许妄哼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宋景有些震惊的看着顾弈秋。

真的很想说一句:好利的嘴!

他们许队,还没有在谁的面前如此吃瘪过。

顾弈秋看了他一眼:“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杨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弈秋。

今天的顾主检看着好凶,嗯,不能惹。

她有时候在解剖过程中还会和顾弈秋说几句玩笑话,今天是完全不敢了。

简直害怕!

宋景急忙应声,帮忙搬尸体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整个解剖间,摆满了尸体,这还只是让医院送过来的其中差不多完好无损的十具而已。

这十具验完之后,后面还有。

顾弈秋戴好口罩,准备好工具,开始验尸。

“救命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每个死者的死亡之音都在她耳边响起。

悲泣的声音,求救无门的绝望,撕心裂肺的哭喊……

好多好多的求救声。

饶是顾弈秋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一时间,这么多人的声音涌进来,还是让她差点撑不住。

她闭了会眼,深呼口气,让自己不会被尸体上的声音影响到。

这种声音挺多了,其实也并不好。

她在国外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国际救援。

那片地区因为战争,死了很多人。

无数的尸体在她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他们生前还生龙活虎的模样,可是一眨眼,炸弹侵袭,所有的音容笑貌瞬间消失。

“救命——”

一声声的救命,好似在说着她的无力,她纵有一身医术,但她不是神仙,救不了死去的人。

顾弈秋身体轻晃了一下。

脑中被悲伤的情绪彻底灌溉,她死死的拧着眉,眼眶一片通红,一滴泪,就那么从眼角滴落。

杨桃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急忙走过去扶住了她:“顾主检,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太累了?”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解剖了五具尸体了。

她不由建议:“顾主检,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怕你身体撑不住。”

宋景看着顾弈秋发红的眼,微微抿唇:“顾主检怎么哭了?”

“是因为这些尸体吗?”

顾弈秋没看他,对杨桃道:“休息一下吧。”

宋景悻悻的闭上了嘴,被讨厌了啊。

出了解剖间,耳边的那些声音消失,她看了眼桌上亮起的手机,是邢昱给她发的消息。

“我这几天要和小刘出省去查一些事情,你好好保护好自己,我已经嘱咐过则非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他完全可以信任。”

顾弈秋握紧了手机,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她现在竟然,很想让邢昱抱抱她。

以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绪,是这段时间太过于依赖他了吗?

“哇——顾主检,程燃警官竟然给你送的是甜品哎。”

顾弈秋扭过头去看,是巧克力慕斯。

杨桃把蛋糕给她推过去:“顾主检,你就吃了吧?”

顾弈秋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她没有拒绝。

她和程燃是发小,只是一块蛋糕而已。

-

翌日清晨,顾弈秋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她竟然在办公室里就睡着了,她最后和杨桃宋景两人又去解剖了三具尸体,三人都撑不住了,才去休息了。

她扭过头看着旁边的两人,都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办公室,去洗了漱,把一些需要核实的DNA交给了盛雨桐。

盛雨桐很头疼:“这段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DNA需要验?”

“你不知道爆炸的事吗?”

盛雨桐点头:“我知道的不多,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医院也可以做,干嘛非要送到警局来,这不是增加咱们的工作量吗?”

“看给你熬的,眼圈都黑了。”

顾弈秋捏了下眉心,确实有些累,寻了个椅子坐下,说道:“今天还有很多尸体要验,你这边的速度得快点了。”

盛雨桐嘴角一抽,有些抓狂。

中午的时候,医院又送来了别的尸体。

这一次,顾弈秋终于发现了第四具有拷问痕迹的尸体了。

手腕脚腕上都有绑缚的痕迹,脖子上有勒痕,唇角发紫,并不是被爆炸炸死的,肺部也没有吸入浓烟,爆炸之前就已经死了。

他是个年轻的男人。

“你们不要杀我,那件事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公司的人已经不信任我了,我不能在这么干下去的。”

“你们就放过我吧,我把钱还给你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