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变色,乔依依原本笑嘻嘻的模样也收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这一对父女。

晋南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女婿?原来在她的心中相公的人选只是卓一航而已,那么他又算是什么?一股怒气自心间升起,两人历经生死的这段时间,纵然心心相映了,而危险一旦解除却又隔了万水千山,还有那一层叠一层的误会。

楚逸微微一怔后问道:“砚儿应该把我和他之间的约定告诉你了?”

叶知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你们之间的那种不叫约定,而是叫做把我当成是傻瓜,让我生了天大的气,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被自己的爹给卖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的感激我爹?”说完,她却笑了,笑颜如花的看着守信王。

楚逸的脸上有一丝愧疚,却似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一样道:“你用不着感谢我,自古子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叶知秋一字一句的道:“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王候之家没有亲情,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利用的工具,可是你也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将我算计进去也就罢了,还将性情莽撞的琴朱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她的话语凌厉异常,眼睛里的冷意一重深过一重。

楚逸微微一怔,问道:“琴朱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晋南砚的眼里划过一抹痛楚,低低的道:“她已经死了!”他的语气很淡,淡的听不出一丝一毫伤感,可是那袖袍下的手却握的死紧。

楚逸呆了呆,问道:“怎么回事?”白琴朱自小生活在守信王府,她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却也是疼到了极点,此时听到她已经死了的消息,有些苍桑的脸上写满了难过。

叶知秋看了一眼晋南砚后道:“他带着我和琴朱一起去寻宝藏,一路之上凶险异常,琴朱被毒死了。”她又看着楚逸道:“所以我也该替她谢谢那个口口声声说视她为已出的父王,让她死后连副棺材都没有。”

楚逸的脸上满是痛苦和责备,幽幽的道:“我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吗?”叶知秋浅笑道:“我一直认为我的父王本事滔天,没有什么事情会在他的意料之外。”她的嘴角满是嘲讽。

楚逸喝道:“你怎么和你父王这样说话!”白琴朱的死让他感到难过,可是叶知秋的语气却让他感到生气,而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不会死?

叶知秋乖巧的道:“父王教训的是,我的确不该如此和父王说话。”

楚逸轻轻一哼道:“你知道就好!为人子女就应该遵从父母的意思。”

他的眉眼之中已不得方才的凌厉,眼里又多了一抹慈爱,刚要出言夸奖叶知秋的时候,她却又一本正经的道:“是的,我会遵从父王的意思,所以我现在就来和父王告别。”

“告别?”楚逸吓了一大跳:“告什么别?”

叶知秋微微一笑,眉眼之中尽是温顺道:“父王从小教导我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我在家里当然要遵从父王你的意思,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所以我就要遵从我相公的意思,父王把我许给了青阳王世子,我现在就得回到他的身边去。这一次苍促的回来就是来和父王道别的!”说完,她朝楚逸轻身一躬,扭头就往门外走去。

死老头子敢这样教训她,她就用他教训的方法来对付他,在家从父,从个屁!她叶知秋可是有仇必报的人,如果不是他从小极为疼她,她此时一定把他的胡子全给烧了。

晋南砚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种种举动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不去拦她,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如果守信王能留下她的话,那么他就在守信王府里陪着她,如果她真的离开守信王府的话,那么他就随她走遍天涯海角。

楚逸大怒,一把将她拉住道:“道别?你的翅膀长硬了,连父王的话也不听呢?”

乔依依一见这种情况,就知道楚逸要发怒了,在旁大吼道:“你凶什么凶啊!她不过是听你的话嫁给青阳王世子,现在和她的夫婿团聚又有什么错?”

叶知秋心里想笑,有这样一个活宝娘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回头冲乔依依眨了眨眼却淡淡的对楚逸道:“父王生什么气,女儿只是遵从你的吩咐而已,你拦我做什么?”

楚逸一时吃瘪,吱唔了半天后道:“你明明知道那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你的未婚夫是砚儿!”

叶知秋微微皱着眉头问道:“父王不是告诉我岐王爷退婚了吗?既然已经退婚了,又怎么可能还是未婚夫?”

楚逸咬了咬唇道:“他没有退婚,我现在告诉你他退婚了不过是权宜之计!”

叶知秋苦着脸道:“可是父王怎么办,我已经把你的权宜之计当成真的了!”

乔依依吓了一大跳,拉过她的手问道:“你说的当成真的是什么意思?”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我是真的嫁给了卓一航。”

乔依依拍了拍胸口道:“还好只是这样子,你并没有爱上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叶知秋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楚逸看着她道:“意思是卓一航布告了全天下,他休了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回青阳王府了。”说罢,他将手负在身后,眼神里有一抹得意。

叶知秋微微一怔,看向乔依依,乔依依明白她的眼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后道:“你爹说的是真的,你难道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吗?”

男人要面子也不是这样要的吧!那一天明明是她留下一纸休书,那混蛋居然说他休了她!一股怒意升上了叶知秋的心头,她原本说要去青阳王府不过是作势要吓一吓楚逸而已,没料到却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她倒很想去问一问卓一航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话来!

她还没有说话,晋南砚却替她答道:“我们这一段时间都在烟火城,所以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楚逸见叶知秋满脸怒意的坐在那里,心里升起了一抹得意道:“他已经休了你,所以你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的呆在王府里和砚儿成亲。”

“什么?”晋南砚和叶知秋同时反问。

楚逸皱着眉问晋南砚:“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娶荷衣吗?”

晋南砚看了一眼叶知秋后道:“我对荷衣的心意,楚伯伯再清楚不过,又怎么能可能不愿意娶荷衣,只是荷衣……”

叶知秋瞪了晋南砚一眼后冷冷的道:“好在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晋南砚已经退了我的婚,就算是要娶我也要拿出诚意来!”

晋南砚的心里升起一抹喜悦,他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你想要我怎样的诚意?”

叶知秋的嘴角微扬道:“我要的诚意很简单,那就是你要送上比之前更丰厚两倍的彩礼。”

晋南砚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他便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却极有风度的浅笑道:“你说的这些很简单,不要说两倍,就是三倍,加整个岐王府都没有问题。”

叶知秋笑的没心没肺的道:“整个岐王府就没必要了,你要是把岐王府当做彩礼送了过来,我以后嫁过去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的这句话一出口,楚逸的脸上露出笑意道:“这才是父王的乖女儿!

乔依依的眼睛却转了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浅笑着道:“你想通了就好,你们长途跋涉回来,也辛苦了,先去休息,那些彩礼的事情不急!”

晋南砚浅浅一笑躬身道:“多谢王妃!”

叶知秋轻哼一声便回到她的房间,事隔一年多,房里的物事却是一件都没有变,窗明几净,甚至她离家出走前在街上为白琴朱买的那根玉簪还放在梳妆台上。

一看到那根玉簪,她的心里就觉得莫名的难受,这间闺房里,有太多她和白琴朱一起相处的回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终是体会到了李清照所说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真正含义了。

白琴朱死的时候,她心里虽然难受,但是当时的环境里危机四伏,根本由不得她去伤心难过,可是现在一静下来,睹物思人,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会这样做的人只有乔依依。

叶知秋淡淡的道:“我睡了,你明天再来吧!”

乔依依坐在她的身边道:“我和你一起睡。”说完,也不管叶知秋同不同意就爬上了她的床。

叶知秋哭笑不得道:“你还是滚回去和楚逸一起睡吧,免得他吃我的醋,到时候不给我嫁妆!”说罢,她抬起一脚便将乔依依从她的床上踢了下来。

乔依依怒道:“死丫头,没大没小了,连你娘都敢踢!”

叶知秋笑道:“娘?你也不问问你自己合不合格,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所以,你在我的面前就不要倚老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