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砚不语,她又接着道:“我不管你当初劝我的动机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出去了。”说罢,美眸又微微闭上。

晋南砚的嘴角染上了一抹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退了你的婚让你难堪的事情,对于那件事情,我不想多做解释,只想告诉你,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叶知秋眼眸睁开,明亮的眸子里染上了点点怒意道:“类似的话你已经讲过一遍了,我没有兴趣再听。我也再重申一次,我不管你为什么要退婚,总而言之,这就是结果,而我只看到了结果。”

晋南砚的眼里闪上了重重的伤感,长叹了一口气道:“荷衣……”

叶知秋不待他说话,又大声道:“叫我姑奶奶!”

晋南砚的眸光微微一深,淡淡的道:“你怎得如此不讲理?”语气虽淡,却也染上了点点怒气。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不讲理?有吗?姑奶奶这个称呼明明是你自己输给我的。”纵然她知道他嘴里的不讲理指的是她不问他为什么退婚的根由,却也懒得再和他绕来绕去。

她的眼睛微微一斜,又接着冷声道:“还有,你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在我的面前,你不是那个手中掌握南诏一半大权的岐王,只是我的侍卫。如果你不想做我的侍卫,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用不着在我的面前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说来说去,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晋南砚一以褐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她扫了他眼又道:“看什么看,今天第一天认识我吗?”

晋南砚低低的问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卓一航吗?”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事情,好像与你无关!”

晋南砚的眼里染上了一抹高深莫测,却只极轻的道:“你说的不对,你嫁给谁和我有极大的关系,我若是不同意,你谁都不能嫁!”语气轻的只如一阵风吹过,可是话却霸道至极。

叶知秋的心头微微一怔,她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生气了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着话,能用这么淡漠的语气表达着他的怒气。她浅浅的道:“是吗?”

晋南砚不答,却轻轻的走出了暖阳阁,而他的身影却刚毅挺拔。

叶知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从怀里拿出那块翠绿的玉佩,幽幽的叹了口气。

给卓一航把完脉之后,她又看了看卓一航的眼睑,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你的毒是怎么来的,你就给自己准备棺材吧,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他的脉像不再若几日前那么平稳了,危险的讯息自他的脉上传来。

卓一航浅浅的道:“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在我五岁那一年被人掳走,将我带到一个洞穴之中,那个洞穴里满是毒虫鼠蚁,我在里面呆了十来天,出来之后周身便满是毒了。”

叶知秋的眉头不由得微皱,问道:“是谁掳走你的?他为什么要掳走你?”直接告诉她,掳走他的那个人只怕不是寻常人。

卓一航的眸子里升起一抹怒气道:“你问的太多了!”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有吗?如果知道你是在哪里中的毒,或许可以救你一命,因为凡是有毒物的地方,其附近必有相克的物品,而那个物品是最好的解药。”

卓一航淡淡的道:“那人掳走我的时候,蒙住了我的双眼,所以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不经意的问道:“你在里面呆的那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像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在面对那些毒物时的恐惧的心情。

卓一航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痛苦和恐惧,却轻轻的道:“是熬过来的。”说罢,他的目光浅浅的看向了她,一抹不经意的胆怯将他的心事尽皆泄露。

叶知秋微微一怔,不知为何,见得他那抹目光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要承担那么多的事情,她低低的道:“对不起!”终是知道他以前为什么不告诉她中毒的缘由,那种情景,没有人愿意多想一次。

卓一航不以为意的道:“没关系。”他的语气却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叶知秋定定的看着卓一航道:“你的毒一般多久发作一次?”

卓一航的眸子微微一沉,浅浅的道:“没有规律,当我晚上感觉到冷的时候,便离毒发时没有多远了。”

叶知秋微微一怔,伸手抓起他的手掌,一股寒意自他的手上传来,她的眸子里染上了点点惊讶,轻声问道:“你冷吗?”

卓一航浅浅的道:“习惯了就好。”是的习惯了就好,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身周就是冰冷一片,那刺骨的寒意在一点一滴的吞噬着他的灵魂,午夜时分,经常被冻醒,然后彻底不眠。

叶知秋的心里不禁升起了怜悯,眸子里却满是打趣道:“你平日里火气那么大,居然都没有把你的寒冷驱走半点?”

卓一航的眸子微合,轻哼一声,懒得理她。

叶知秋刚要说话,却见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低声问道:“你怎么呢?”

卓一航的身体轻轻的晃了晃,打了一个冷战道:“没什么,只是寒意又侵袭过来罢了……”而在下一刻,他高大的身体却摔倒在了地上,倾刻间缩成了一团。

叶知秋大惊,因为脚受了伤,根本就没办法去扶他,在椅子上大呼道:“卓一航,你怎么呢?”她听到了他牙齿打战的声音。

叶知秋大呼道:“曲飞、飞,快过来帮忙!”

曲飞、飞平日里就睡在暖阳阁的偏房里,一听得她的呼叫之声,便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卓一航,不由得大惊。

叶知秋大声道:“快把他扶到床上!”

曲飞、飞极快的将卓一航扶到了床上,便见得叶知秋取过金针,以极快的手法封信了他周身的大穴。再打开那个葫芦,拿筷子夹出一根水蛭便放到他的手背上,只是水蛭才一吸上他的手背,便通体发黑,紧接着从他的手背上滚到地,弹都没弹一到,便死了。

曲飞、飞的眼睛瞪得滚圆,惊道:“怎么会这样!”

叶知秋咬了咬唇道:“都怪我太大意了,他中毒那么深,寻常的水蛭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她看了一眼卓一航,却见他的面色变得又黑又紫,嘴唇也一片黑紫。

她咬了咬牙,让曲飞、飞拿来一只大瓷碗,将葫芦里的水蛭全部倒了出来,再极快的将那些水蛭放在卓一航的手上,片刻之后,瓷碗里的水蛭已有一半倒在卓一航的手上,而几乎是每条水蛭一沾上他便毙命。过了一半之后,那些水蛭能在他的手上停留约莫片刻才会死亡。

她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虽然依旧青紫,但是青紫之色却消淡了不少。

她的眼里一片深遂,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再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长叹了一口气才塞进了卓一航的口中。

曲飞、飞满眼担心的问道:“世子没事吧?”

叶知秋幽幽的道:“这一次是死不了,下次我就不知道了。”她顿了顿又问道:“他这几日是不是动了真气?”

曲飞、飞撇了撇嘴道:“今天下午他和晋南砚打了一架,把书房给拆了。”

叶知秋微微一怔后道:“原来如此!”让晋南砚替卓一航医治,没料到他却跑去和卓一航打架。

卓一航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他一睁开眼睛便见得叶知秋躺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她似还未睡醒,均匀的鼻息声自她的身上传来。熟睡的她看起来安静而娴雅,一抹静谥自她的身周传出,居然有种温柔的美好。他不由得呆了呆,这还是往日里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吗?

她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让他看的不是太真切,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下的脸真的如他那一日所见的那么难堪吗?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不禁有种想一窥真颜的冲动。

他的手微微的抬起,眼见就要触到她的面纱了,而她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他不禁吓了一大跳,极快的将手缩了回去,神色间满是尴尬。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那一日没有被我的模样吓到还想再看我的模样,你的勇气可嘉。”话里隐含着怒气,这家伙居然敢趁她睡觉偷看他的容貌,真是找打!

卓一航理亏,转移话题道:“我还能活多久?”说罢,他摸了摸胸口,那股刺痛而憋闷的感觉淡了不少,他知道他成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不知道。”她见他皱眉,她又接着道:“按照正常人的体质,中了这么深的毒早就死了,可是你却还活着,所以我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卓一航的眸子微微一暗,叶知秋又道:“所以你应该祈求老天爷,让你的体质再怪一点,搞不好不用我帮你解毒,你也能长命百岁。”说罢,却朝他展颜一笑。

卓一般见得她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呆,虽然看不到她的全部容颜,可是她那双眼眸之中透露出来的明快气息,却让他莫名的心安,也让他有些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也浅浅一笑道:“或许我的命太硬吧,阎罗王那里也容不下我。”

叶知秋淡淡一笑,却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问道:“什么?”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当然是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