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高峰接到高建国的回电,约高峰周末再见面,地点是在伟恩贸易的办公大厦。石天宏通过广东的朋友了解到,广东省下辖几个市内出现一种新型肺炎,消息不胫而走,出现熏白醋、喝板蓝根能预防怪病的传言,所以那些人才疯狂抢购便利店里的白醋和药店内的板蓝根。
两天后,广州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广州地区非典型肺炎情况,只是局部地区出现病例,并且在可控范围内,而非典型肺炎并不是法定报告传染病,对于千万级人口的广州而言,只有300多病例,比例很小,因此并没有全国范围的通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此时正值春节之际,正是人群流动的高频时段。
2003年3月6日,北京出现第一例非典型肺炎病例。三月中旬后,全国多地乃至世界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非典型肺炎病例(世卫组织称之为严重呼吸系统困难症,英文简称SARS)的报道,从东南亚传播到澳大利亚、欧洲和北美。印尼、菲律宾、新加坡、泰国、越南、美国,加拿大等国家都陆续出现了多起非典型肺炎案例。
林北市多家生物科技公司接到林北市卫生局的指示,做好人员管控,稳固生产,严防死守,绝不能让疫情影响其他疫苗的生产。
林北生物科技公司原本要暂停的两个车间,也可以保留继续运转。同时各大高校,小学初高中等暂时停课,避免人群聚集发生群体感染。每年的春节后,将会迎来温暖的春天,而这一年却是寒冬。
……
高峰在周末如期地出现伟恩贸易公司的办公大厦,那是一座坐落在林北市中心的现代化写字楼,大厦有三十层。
放眼林北市,几乎没有这么高的写字楼。高建国的办公室在顶层,高峰是第一次来到父亲的公司。
高峰怎么也没想到伟恩贸易的总部竟然那么气派,乘坐观光电梯来到顶层,高建国的秘书小李直接引领着高峰来到一个极为豪华的办公室。那是一个三百平的办公室,一张极具科技感的办公桌,背后的墙壁上挂着四个大字:“志存高远”。
正面的落地窗与林北生物新车间的落地墙差不多大,透过玻璃可以俯瞰半个林北市的风貌。
高建国一身西装革履,坐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看到高峰前来,立即站起身来,笑道:“小峰,你来了,坐吧。”
“小李,你先下去吧。”
“好的,高董!”小李是个年轻小伙子,年龄比高峰略大几岁,他虽然看出了高峰和高建国的样貌相似,但没有高建国的介绍,他不敢多嘴,退出了办公室。
会客沙发是由三组沙发组合成的马蹄形状,高峰选择了远离高建国的位置坐好。高建国特意松开了领带,这么多年能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儿子,他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努力地控制情绪,笑道:“小峰,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高峰震惊之余,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想知道维恩贸易为什么会成为林北生物的大股东?”
高建国似早有腹稿,淡笑道:“小峰,这件事说来话长,一两句说不清楚。
总之,我可以告诉你,这属于资本运作,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高峰冷然道:“我对资本没有兴趣,我只关心林北生物科技的未来。”
高建国似早就习惯了高峰的态度,对方能来见面,两父子的关系缓和已经开始了第一步,他并不急于求成。
“小峰,其实一直以来你都误会我了。”商场上高建国叱咤风云,面对自己的儿子,以前他总是束手无策,但当他平静下来,似乎找到了一点点方法。
“不用说这些,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对林北生物科技将来的规划是什么?”
高建国目光看向窗外的风景,顿了顿道:“从资本的角度分析,林北生物目前的盈利状况不佳,关停两个车间是董事会的决定。但如今遇到非典疫情,那些关停的车间目前倒是可以继续运转,但也只是暂时的。
如果后续的财报数据不达标,一定会精简人员,留下主要的生产线,其余的会砍掉。”高峰心中一惊,知道父亲的说法从企业利益的角度讲没有任何问题,但那可是数十人养家糊口的工作,如果真的砍掉几个生产车间,那些员工们会立即失业,这个打击太大了。
“如果盈利状况好,是不是会扩大投产规模?”
“要视情况而定!”高建国满含深意地看着高峰,接着说道,“资金注入林北生物,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高峰看向父亲,发现对方似苍老了许多,两鬓的增添了不少白发,眼角也增加了几道皱纹。
“什么目的?”
“为了你的妈妈!”高建国目露真诚地看着高峰。
“不许你提到妈妈,你没资格这样说!”高峰如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顿时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小峰,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高建国同时站了起来,生怕错过这个绝佳的沟通机会。父子俩的对话从未顺畅过,高峰想到了爷爷的嘱托,自己要像个男人一样和父亲对话,有些事自己始终要面对,冷静了片刻,高峰坐了下来,眼睛盯着窗外。
“小峰,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妈妈的离开而怨恨我。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的母亲。
公司的名字叫‘伟恩’也是你母亲的想法。意为夫妻恩深义重,所以我怎么会忘记你的母亲呢。”
“你说谎!你再娶他人,还说没有忘记母亲。”高峰冷冷地盯着这个既陌生又应该熟悉的男人。
高建国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看着窗外良久,动情地说道:“你王阿姨,等了我十年,从一个小姑娘,等成了中年妇女,我从不曾背叛你的母亲。娶你王阿姨时,我们去过你母亲墓碑前祈祷过。”
高峰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从庞观者的角度看待父亲的做法,丧偶十年,为了不辜负另外一个女人,父亲是个男人,也有担当。但,高峰心里总是有种过不去的情结,总觉得自己的母亲被父亲遗忘了。
“我知道你每年在你母亲忌日都会去扫墓,虽然我不是每年都去,但是你王阿姨每年都会去拜祭你母亲,有几次遇到你,她怕遇见你彼此尴尬,她都偷偷地躲起来,等你走后,再拜祭你母亲。”
高建国不吐不快,终于将积压内心多年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