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到荆州去了,路上回来,糟了贼盗,给我抢了个干净!”

年轻男子摇头,叹道:“走在路上,听说这里有免费的饭吃,便折了过来。”

说完,他便伸手去抢对方手中的杯子,尝了一口,当即呸了起来:“甜的,怎不是酒?”

“如今天下贫瘠,粮食尤为珍贵,哪有酒给你喝?”青衣男子摇头。

“嘿!”

这时候,那群游侠不满了,大声询问病态男:“少年郎,你倒是将话说清楚。”

“没错,你怎知道三日之内将军必然动手?”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但知道他为何三日之内会动手,我还知道他先攻何处最为得利。”

“何处?”众人又问。

“谁有酒?给我喝口酒我便告诉他!”白衣人说道。

“切!”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骗酒喝的。”

“我就说嘛~他才多大年纪,尚未加冠,不过吹嘘而已。”

众人登时摇头。

座中,有一人尚穿的体面,自腰间摘下个葫芦,笑道:“少年郎,我这里尚有美酒半壶。”

“倘若你说的有理,我便将这酒水赠于你,如何?”

白衣人兴趣来了,晃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摆开葫芦塞闻了闻,点头道:“还可以,这酒堪堪入口。”

众人失笑摇头,这家伙年纪不大,口气还真不小。

白衣人摇头晃脑的说道起来。

“知三日之内必然动兵,原因有三。”

“其一,平氏被破多日,朝廷早已得知消息,此刻郡县之内,兵马必在筹备之中,时间拖久,莫说去攻别人,连自保都将成问题。”

“其二,我自襄阳来,得知襄阳蔡家早已将赎金送到,想必当中铁器也是少不了的;打仗嘛,动手之前,粮草和辎重是不可缺的。”

“其三,他兵员早已征足,且在做筛选之举,而且近日筛选人数锐减,说明战事将近,来不及替换了。”

“综上数点,可知三日之内,必将兵动。诸位今夜不去投军,明日只怕要再等等咯!”

说到这,众人哗然,惊叹四起。

“少年郎果然高见!”拿出酒的那位已将酒递了过去。

性子急的连忙扒干净碗里的饭,快步出门投军去了。

“少年郎接着往下说!”有人喊道:“将军先攻何处最是得利?”

白衣人尝了一酒,又昂起脖子看向那小二:“如此谋略,值不得一顿饭?”

“有饭!有饭!”

小二连忙给他打了饭来。

他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叹道:“若不是被抢了钱,何至于此?勉强下口吧!”

他听了之后,又对周围的游侠们道:“你们听了我的话,去扶汉将军那少说也能捞到一些功劳,多少给我凑点路费,让我好回颍川啊。”

众人哄笑:“少年郎,你骗了酒吃还不够,还要骗钱?”

白衣人不高兴了:“我这能叫骗么?”

小二连忙接嘴:“先生的计谋若是管用,将军那会给您封个大官做,何愁钱财呢?”

“大官便免了!”他摆了摆手,继续喝酒。

披发的青衣男子从兜里摸出几个五铢钱,正要打算数一半给他,却让他直接劈手全夺了过去。

“你待在这,还要什么钱?”

“你啊。”对方无奈摇头。

还是出酒的那位起身,又掏了些钱。

“就当听一乐吧,给些赏钱又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或多或少,都丢了些钱过来。

“这还差不多,回去有多,到了颍川还能找个小娘子玩两天。”

白衣人笑眯眯的全部收下,再次开了金口:“当先击随县!”

“荒唐!”

他一开口就有人反驳:“六县之地,随县最远,距平氏有四百余里,哪有绕过中间多城去击随县的道理?”

距离平氏最近的是湖阳和复阳两县城,通往湖阳县是一路坦途,复阳城前有桐柏大复山为阻拦。

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刘起接下来打湖阳是最稳的。

白衣人并不生气,听了反而大笑:“你如此想,随县之人必然也如此想。”

众人目光登时一亮,侧耳倾听。

“正因如此,随县防备最轻,又紧连江夏,为商贾往来之地。”

“只需派遣轻骑绕至随县以南,冒充自江夏而来的商队,便能轻易赚开随县城门,随县唾手可得也。”

“复阳之地,环于大山之间,流民最多,于此避难;在轻骑前往随县时,便可大张旗鼓准备攻复阳以南。”

“复阳城兢惧,自然重防北面。”

“再让随县之人出面,冒充随县援军,击复阳于南。”

“区区县城,如何挡得住两面夹击?更兼城外有流民策应,轻易可破之。”

“夺此三县后,声势更强,再取另外四城,便不难了。”

寥寥数语,将战局剖析的透彻无比,满座之人无不惊讶。

白衣人不再说话,埋头吃饭喝酒。

众人纷纷起身,向他拱手告别。

小二也靠了过来,道:“先生有大才,可去直见我家将军。”

“等我吃了饭再说。”白衣人摆手。

小二生怕冒犯,小心退下。

“你是打算留在这了?”白衣人开口,显然跟披发涂面的那位说话。

“不然呢?”对方叹了一口气,道:“官府到处通缉我,这里他们暂时不敢过来。”

“既然要投靠,那还不赶紧去?”白衣人以酒就饭,勉强下咽:“明天人家就不一定要你了,来投的游侠少说数百,谁有那眼光能将你挑出来?”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只是暂借此处避难。”

“哦~”白衣人点点头,笑道:“你胸有中抱负,自然不甘轻易投贼。”

“不是这样说的。青衣男子依旧摇头:“我也是个杀人犯,又哪敢看不起他呢?只是……”

“只是贼中少有人物,你得看看此人值不值得你下注。”

“是这个道理。”

白衣人吃完了饭,将筷子放下,道:“这位贼颇有不同,但要在这个世道成事绝非易事,不如暂且观望一二。”

“正有此想法。”青衣男子又点头。

“吃饱了,去投军了!”

白衣人大声嚷了一句,搭住好友肩膀:“你随我一道去!”

“先生!”小二追了过来,道:“我替您向上引荐如何。”

白衣人大笑,狂妄道:“我有大才,何须你来引荐?他若不能赏识,我离去便是,你说几句好话又有何作用?”

小二知道才子多狂,不敢得罪,唯唯诺诺点头。

白衣人勾着青衣男子肩膀快步离去,嘀咕道:“你送我去船上过夜,我怕在外让人抢了钱。”

“为何不在这义舍过夜?”

“我怕夜里被人叨唠,让人绑了去做军师。”

“不正好一展你胸中才华么?”

“说甚笑话!”

白衣人剔了剔牙,吐槽道:“我这身子骨,要是天天跟着他吃这个,那活不了两年就得完蛋。”

“这么穷,吃饭都成问题,女人跟酒更是奢望,对不对?”对方补了一刀。

“知我者,元直也!”

白衣人不以为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