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北瑶一早出阵,她的任务与别人不同,但预警作用更加重要。
这不是她第一次踏足暮云,脸色不悲不喜,抬头凝视暮云片刻,这道窈窕倩影一飞冲天。
八千丈不停,一万六千丈不停,两万四千丈仍然不停,这个青年一代弟子当中的神话人物,赫然一次性直接拔高到十万丈高度才飘然驻足。
她没盘膝,甚至没有动手掐诀,右手指尖白色光晕悄然生成,顷刻间以她为中心四方绽放。宫北瑶一上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狂傲和霸道,她要将这方圆十万丈的范围全部探查!
还在第二层潇洒的秦玉京猛然睁开双眼,神光四射,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然后迅速放大,她终于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澎湃,几乎不带丝毫犹豫的,全力冲向宫北瑶所在的方位。
若是让书院那帮成天眼高于顶的弟子们见到自家大师兄兼偶像今天这般姿态,也不知道是高兴多还是嫌弃多。
“宫师妹,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玉京眼神充满了喜悦,就连瞳孔的角落都满是炽热。都说眼神是一个人心灵的窗口,若要说嘴可以骗人,行为可以骗人甚至心也可以骗人,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表达一个人的真实想法的话,那就只剩眼睛了。
宫北瑶下意识的轻皱娥眉,对秦玉京的突然出现毫无惊喜,平淡的回应了一声:“秦师兄,别来无恙。”
她眉宇之间并无过多交谈的意思,秦玉京早有所料,满含风度的说道:“前几天才听说你要过来,没想到那么快。”
宫北瑶嘴角恍惚间动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回报了一个微笑,秦玉京士气大振,作为一个书院天赋异禀的优秀弟子,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眼前这个女子,自然也是没有话题,创造话题也要聊!
“五年前幽冥峡谷动乱,有大魔逃窜,我听贵派掌门真人说宫师妹只身连斩杀四个十一境大魔,甚至还将其余魔头追杀六千里。今日一见,师妹风采果然更胜从前,倒是叫我这个比你虚修七百年的兄长羞愧不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怎么说,适度的彩虹屁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愉悦的,况且秦首席言辞恳切语气真挚,你宫北瑶就是一座冰山,哪怕意思意思,也总该红颜一笑吧?
好的,这回宫北瑶连嘴角都懒得动了,倒是话比刚才多了一些:“秦师兄过誉了,斩杀邪魔是我辈修士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好夸赞的。”
秦玉京尴尬了,他哪里还听不出宫北瑶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是在随意搪塞他?
“不过这次镇守垂天暮云,各大洲土大小门派齐心协力还是叫我刮目相看。”她补充了一句,表情略有些怪异,秦玉京也没注意。
听到她这句稍显主动的话,他随即感慨道:“是啊,邪魔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幽冥峡谷动乱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让几大洲土宗门惶惶不安。得知天都岭屯兵二十万镇守在暮云西侧,很多小门派几乎一把掏空了自己的家底把弟子门人拉过来,说是怎么也不能让那群精怪小瞧了去。”
宫北瑶淡淡失笑,秦玉京便怔怔失神,好像连天上的烈日骄阳都失了颜色。
他绝不是一个油腻不知收敛的人,宫北瑶性情冷淡,绝不是说她笑了,你跟她就亲近了。于是他适时的转移话题:“卫渊师弟还在下面吗?这几年我们也算朝夕相处,他要回山,我做兄长的怎么也应该送送他。”
宫北瑶直截了当道:“他已经走了,秦师兄还有任务在身,恕我不多留。”
秦玉京没辙,拱手道:“如此,那便下次再聚吧。”
他呆呆傻傻的凝望宫北瑶的清丽容颜,看到她眉头再次皱起才回过神来,心头一热,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宫师妹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用此物随时唤我。”
这是一个从黎洲境内特有的妖兽耳部取下的器官,有千里之内瞬息传讯的功能。
可这物件的意义又哪里是什么千里传讯的用途,如果宫北瑶收了,即便还远算不上定情信物,但作为男女双方,尤其秦玉京在许多人面前心照不宣的表示过对宫北瑶的心意,那可由不得别人不做联想。
她冷声道:“若有需求,我们会有弟子向贵派求助,无需秦师兄单独劳心费力。”
“是为兄孟浪了。”秦玉京告罪一声,刚才一不小心失了神,心里留了点希望想要试探试探,万一成了呢?
现在看来现实还是现实...宫北瑶向外飞出约莫十里盘膝坐下,那一圈圈白色光晕在原处无休止的向上下左右扩散。
——————转眼,十天过去了,进入暮云的第九剑师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宫北瑶高悬于虚空之上也再未露面,别人是五天探查一次,她是直接守在那里不动分毫,也不知道是要等着晏离和卫渊出来为止,还是索性就在那里坐上五年。
地面上连嬴等上一批真传弟子已于一个礼拜前离开,寻千淮几天不见个人影,就只有秋荷在那里干着急了。
不知怎的,这两天她总有些心绪不宁,修行之人大都讲究个天人感应,修为越高,越是如此。甚至到了纪乾州这种级别的人物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推演过去和将来!
她悬空走在大阵之上,一步一步来来回回,没有任何目的性可言,她不敢胡乱猜测是不是暮云里的两人出事了,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偌大的暮云四周,安静极了。
一天接着一天。。。
第十四天,接连四天徒步“丈量”大阵毫无收获的秋荷心神莫名的安宁下来,她正要跳入阵中,却发现大阵之外站着个人。
“是谁?”
那人一回头,紧张的神情一闪而逝,“秋荷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秋荷一脸愕然,浅笑道:“这话该我问你呢,我自然是奉师门之命前来镇守暮云的,可我记得你才三境,竟然也被派过来了?”
驻足在暮云脚下凝望的,正是那个日夜盼着可以找机会回天都岭一探的木予仁。他挠挠头,似乎一点也不为两人之间身份称谓变化感到不适,秋荷更没有半点别扭,这是第九剑沿袭了数万年的规矩,没什么不好适应的。
“大师兄说王屋山下没有真传,我们虽然只是内门弟子,但也要担当起我们自己的责任,所以这次是师尊特许下山的,说不得比你们还早来些时间呢。”
其实他是纪泓甲带下山为了寻个机会回一趟自己“家乡”星枼城探亲来着,不过真实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寻个机会回一趟自己家乡天都岭探亲,所以这两个原因他不可能真的老实巴交跟秋荷交代。
“你是说,你们都来了?”
木予仁点头道:“是啊,师尊座下只有大师兄和我两人,自然都来了。”
“哦,呵呵...”
秋荷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生硬了笑了两声,下一瞬,她陡然色变。
暮云内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喧嚣,随之而来的是暮云光壁上强烈的震动,还不待人反应过来,苍穹之上一道震天巨响如同雷鸣一般,短促而又剧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阵之上就出现了那道伟岸的身影,宁静的氛围霎时间变得一片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