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阴阳，太初无形...唉，还是失败了！”
月桥小筑里，木予仁懊恼的声音不止一次在院子里响起。
至于“太初无形”，那是《天行法象》里面的斗战术法。《天行法象》是纪乾州毕生得意之作，修行正法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但是也少不了他这数千年来对技法禁术的领悟总结。
这种人间至高无上的修行圣典，包括《大荒圣经》，让人狂热追捧的自然不仅仅是长生十二境的修行门路。
虽然修炼天赋不好，不过在斗战方面木予仁一直自认为有非同一般的妖孽天赋，能在公子浮屠和两大妖王身边生活三百年，不妖孽恐怕早就缺胳膊少腿儿了。
不管是领悟力还是反应力或是身体条件他都超出常人许多，可偏偏在《天行法象》第二篇的术法修习上面碰了一鼻子灰。
沉心运气，内视丹田，木予仁再一次在体内观想，“混沌阴阳，太初无形！”
然后他便泄了气，前一次没有，这一次自然也不可能有。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仙鹤唳鸣，木予仁睁开眼睛，有人窜门？却为何又没人说话？
下了蒲团去开门，然后便是一愣。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纪乾州站在院子外头正饶有兴致的打量挂在门庭上的匾额。
“弟子拜见师尊！”
纪乾州捻着胡子温和一笑：“月桥小筑...是你想的名字？”
木予仁拱手：“是弟子想的名字。”
纪乾州没多问，山上许多年轻弟子心性跳脱不拘一格，总会有人时不时给自己或他人捣鼓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这很正常。
没进小院，纪乾州在院子外那张石桌旁坐下，“我听你刚才是在修习太初剑意？”
木予仁立时双眸明亮，点头道：“师尊好耳力，弟子确实在参悟太初剑意，可惜始终不得要领，正巧您过来了，请师尊指点一二。”
纪乾州打趣道：“你才得到《天行法象》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能把第一篇这么快修成已经极为难得，这么快就要连同问心篇和先天五太术法一同修习，你可知道这有多难？”
木予仁讪笑一声：“弟子以为功诀应与术法并行，又赶上这段时间问心篇的修行没什么进展，便想着不妨琢磨琢磨先天五太剑意的修习，万一出现奇迹呢...”
在掌门师尊面前，他万万没脸敢提什么天赋的说法，这不是米粒之光在皓月之辉面前卖弄么！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奇迹，不过是些厚积薄发而已。你修行前三境根基已牢，《天行法象》和《大荒圣经》有相辅相成的作用，你要好好利用，再夯实三大仙基，将来其用无穷。
术法修习无需太过着急，迈过灵清境之后你再回过头来进展会快许多。”
纪乾州没有指点他术法上的修行，倒是在功法修行上为他指点迷津，拨开迷雾。
木予仁明白，只有《天行法象》跟上自己《大荒圣经》的修行进度，他才有机会领悟第四境应劫，届时再来修习术法事半功倍。
两人这一聊就是半天，木予仁领悟能力非凡，举一反三不在话下。纪乾州心中宽慰，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修行天赋不好，但人还是极聪明的。
一壶茶换了四次水，《天行法象》第二篇的修行要领纪乾州讲一半藏一半，剩下的木予仁自行去参悟。而后他又莫名开口道：“先天五太虽说自第二篇就开始修行，但它的终点可不在第二篇。
这就好像修行长生十二境，前三境乃是证道的三大仙基。先天五太是宇宙洪荒由零衍生出一的过程，是初始，也是极致。太易剑形，以力御剑；太初剑意，蕴养剑形，剑意杀敌；太始剑势，凝练剑意；太素剑域，以剑塑域，杀伐困敌；太极剑灵，剑道灵智，剑域之内自主攻伐。先天五太层层递进，乃是天下剑道的极致，上穷碧落下黄泉，皆是如此。”
木予仁睁圆了眼睛，适才纪乾州才说现在修习术法为时尚早，却又何故开始说起这先天五太？
纪乾州和颜悦色，“你与青丘峰贾树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三境战四境游刃有余不多见，没动兵器更是难得。你很有斗战天赋，这一点不该被埋没。先天五太可以尝试修习，从太易剑形开始。”
“可是师尊您刚才...”
他话没说完，戛然而止。纪乾州没打断他，是他自己张大了嘴巴说不下去，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柄六尺三寸长的金黄神剑陡然出现，剑柄处刃宽一寸七，流线向剑尖处逐渐收窄直至闭合，剑柄处好似一只龙爪牢牢抓住修长剑身，剑身亦是极具美感，剑尖锐利直逼宗门前的两座镇山神剑。
“师尊您这是？”
“这是你的。”
“我的？”
木予仁心脏怦怦直跳，直觉让他想起来，这大概是个什么东西。
“公子浮屠让你交给我那根金翎，便是托我给你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你拜入我座下，各位师叔都有礼相赠，做师尊的又怎么能少？浮屠给你一根金翎，我便还你一柄神剑，合情合理。”
木予仁颤着手缓缓伸向神剑，眼中瞳孔剧烈震动，纪乾州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妖族重情义，很多时候更胜人族，他没看错公子浮屠，现今看来，公子浮屠也没看错木予仁，公子予仁。
“本想叫你破四境之后再修习术法，不过一来你有斗战天赋，领悟力够强，先天五太足以打牢你今后的剑道修行；二来，我怕这剑给了你，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控制不住的想要自己修习，倒不如我给你明着指点，免得你自己练岔了路子。”
木予仁感动得无以言表，何德何能两大人间巅顶对他如此厚爱？他下意识的又想下跪，还好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
纪乾州又道：“神剑择主，不过公子浮屠在拔下这根金翎的时候已经抹去了其中的本命联系，你可以放心大胆的透入自己的心神，精血注入其中。”
木予仁心中一紧，连声追问：“您说这是公子拔下来的？”
纪乾州颔首片刻，点头道：“是。”
“从他自己身上？”
“是。”
木予仁握紧了拳头，连呼吸也有些颤抖，这是，公子从自己身上硬拔下来的啊？！
突然他有种强烈而迫切要回去的冲动，毅然取下那柄神剑，“师尊...”
仿佛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纪乾州摆摆手，“一切安好，你自可放心。”
不过话头已经开始，纪乾州也没有打算就讲这一句话，天都岭的近况，世间的局势他都简单和木予仁一并讲了。除了人间界，那个老人要让纪乾州带木予仁去给他见一见。
现在木予仁不过三境，为时尚早。
“好了，金翎赠你，神剑还你，还是那句话，感激放在心头便是，无需时刻拿出来惦念，好生修行就是对关心你的人最好的回报。给它想个名字吧...”
木予仁的心头像堵着一块什么，呼吸不畅，他神色肃穆的认真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就叫它...龙尾吧。”
混沌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