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北川冷风萧瑟，时隔数月，唐默凡再次躺在病房内心境很不一样，手术后的两天他都处于昏迷状态，他依稀听到过有声音说话，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再次醒来是术后第三天，他受了轻微的伤，却不能出院，手机在车祸中坏掉，此时的他与外界隔绝。
就这样他在病房待了一周，他听到房门被打开，沙哑开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那边迟迟没动静且有关门声，他疑惑的转头。
空地处，张默然面无表情的盯着唐默凡。
“哥……”唐默凡瞪着双眸，满是震惊神色。
因为张默然此时坐在轮椅上，那双放在外面的腿空空荡荡。
这一声，张默然双眸通红，“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全部听进去。”
唐默凡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亲弟弟，就在几个前，有个人国外的男人过来认亲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爸妈在医院门口抱的孩子，为了养育之恩，我没有走，但我要送你离开，你帮我认祖归宗。”
“啊？”唐默凡听的云里雾里。
“你车祸当天，我和爸妈过来看了你，得知傅菁死了，我当时就在想，傅文飞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咱们家人身上，果不其然，回去后……”张默然的声音变得沙哑，他眼睛里眼泪在打转，“一辆大货车失控，撞在了车上，爸妈……当初去世……”
声音很轻，却如同雷击一般落在唐默凡的身上，他愣了一会，噗嗤一下笑出来，“哥，胡说什么呢？”
“我已经给你办了出院手续，护照和用品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和我走。”
“哥……你骗我。”唐默凡那双眼里渴望的瞧着张默然，“对不对……”
“事情已经发生，悲伤不足挂齿。”张默然很想这是一个骗局，可过往历历在目，真实的令人心颤，那镜片下的双目透露着阴狠，“我要你变得强大，回来报仇雪恨。”
张默然没给任何唐默凡悲伤的机会，带着他去了机场，这一路算是顺风顺水。
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站在检票口，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他面带笑容走向张默然，“决定了？”
“嗯，希望祥叔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张默然淡漠开口。
虽然祥叔亚裔面孔，咬字和发音却带着很浓的口音，不难看出，他只是亚裔。
祥叔只是淡淡的笑着，仿佛并未把张默然的话听进去。
“我想去给父母上柱香。”唐默凡沙哑的开口。
“等你回来吧，回来后，每天上香都可以。”轮椅上的张默然早已通红眼眶，这一别不知道多少年，未来的聚首是心中含着的恨意，他希望，唐默凡不要辜负他精心谋划的一切，他很轻的拍了拍唐默凡的手，“去吧，哥在北川等你回来。”
轮椅上的大哥，离世的父母，让唐默凡再也没办法开口问出丁晓的事情，当初他想过和她在一起的后果，没料到如此血海。
很多话被他深深的咽进肚子里，他点了点头，和祥叔进了候机室。
张默然目送着，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一直陪在身后的金巧巧终于开口，“那可是你的人生。”
从张默然决定让唐默凡离开时，她就一直不理解。
“我调查过D&T，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特地找私生子回家，大概是家族里那些男男女女不成气候，想要看看我是如何。如果成气候，他们重点培养，而现在我是这副模样……”张默然不自觉摸着那被毛毯遮盖的双腿，“回去的话不出一个月就会成为弃子，还不如让默凡去，他现在背负的恨足够他成长，那个时候就是傅文飞的死期。”
他从未想过算计的如此通透，可当他的双腿没了，父母死了，那一晚他恨不得和傅文飞同归于尽，当冷静下来后他不想白白便宜他轻易死掉，他要他最在意的东西弄的支离破碎，这才是风水轮流转。
直到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响起，张默然这才安心，他长出了一口气，“回罢。”
金巧巧推着轮椅转了一圈，当他们面朝外时便看到站在对面的丁晓。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停留在那边。
是张默然叫她来的，但要求是不能露面。
她照做。
轮椅缓慢滑到丁晓面前，这才看到她满眼的泪水，她长相本就清秀，此时红着眼眶，更加惹人怜爱。
“抱歉，我……”丁晓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歉意，她也没想过他们结局如此惨烈。
“傅菁的死才是傅文飞爆发的起点，这和你没关系。”张默然望着面前爱着的丁晓，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很还是该爱，或许对他的爱也只能止于此，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没办法做到你说句对不起，我说句没关系就泯灭两条人命的消逝，我能让你来送默凡已经仁至义尽。”
“对不起……”此时，丁晓好像除了道歉别无他法。
“你照顾好身体，照顾好孩子，就已经是对唐家的道歉。”张默然眼神望向丁晓的肚子上，虽然此时还没显怀，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唐家延续下去的血脉。他心里的醋意翻涌着，张口却说，“咱们回吧。”
他们二人从丁晓身边经过，时光好像变慢。
那一分一秒都好像在流转。
他们三个人是最早认识，现在却成陌路，丁晓很想告诉他们，她会替报仇，可她觉得话说出来就变得很假，还不如去做。
人离开后，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像加倍速的走着，唯独她望着不知进去多少批登机人的入口，久久不能离开。
过往在她面前流传，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而她这次是真的失去了那个爱笑的大男孩。
许久后，丁晓朦胧中听到很低的一声，“再不回去就被发现了。”
周遭的一切事物在声音传入丁晓大脑后，回归正常，她垂下眼帘，眼泪随之落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