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冰冻,这鬼天气出征,真是要人的命。
那些该死的兀胡人居然敢挑这样的天气而来,难道都是什么石头疙瘩里蹦出来的,真的不怕冷吗?
一样怕!
只是这伙混账在雪原上待习惯了,而且明白只要打下平沙郡,就能抢走太多太多的财富,才使得这些强盗们的内心跟火烧得一样旺。
这帮畜生,素来就知道来打草谷,烧杀抢掠,如今,更是竟然更加过分想要来攻占平沙郡,真是死也不能原谅。
这可是赵护山祖祖辈辈耕种的地方,是他的家乡,记载着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当初战失败之后,赵护山立即加入了招募的行列之中,与齐开山也算是第一次相遇。
一想到兀胡人,赵护山心中就愤怒不已,扯开了一直裹到脸上的肩巾,迎着风雪张开了嘴巴,灌满了一嘴。
这样一个动作,齐开山却看在了眼里,这么大的风雪赶路确实难受,他看了看身后众人,都是头上肩上堆满了雪,战马躁动,不断地打着响鼻,甩着头,心知这么下去实在吃不消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是该歇歇了。
立起身子,齐开山指向了前方一处山坳:“前面有个小村落,有八九户人家,我常在那歇脚,就到那边歇歇脚。”
“兄弟们,提辖说啦,到前面歇脚。”竹竿高兴坏了,转过身子就对着后面喊。
众人闻言,无不振奋。
这天寒地冻的,来个火炉、热汤,该有多美。
全都鼓足了干劲,在风雪里低声嚎了嚎,但风雪极大,早将声音冲散,根本不会泄露行踪。
雪越发大了,刺骨的寒风更是扯着嗓子在平野上咆哮,众人渴望歇脚的心也就更加浓烈。
山坳的小村,热汤、火炉、滚酒,全都像是黄金一般诱惑着大家的心。
便是赵护山也有些向往起温暖的小村落来,他也去过那村子好多次,那村子虽然人家不多,可待人友善,几个老人家总是把他当做子侄看,憨厚的大叔总是拉着齐开山喝酒吃菜,更有羞涩青春的小妮子多次被她们的姨、娘怂恿着过来给他倒酒送菜。
这风雪,若是没有打仗,在温暖的家里待着,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只可惜,偏偏有人要来破坏!
赵护山狠狠地劈空抽了抽马鞭,抽开了一团风雪,还是没入到风雪中去。
转过了山岭,突进了山坳,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鬼哭狼嚎似的,刺耳至极。
“快看,就是那个小村子。”齐开山兴奋地用手往前一指,众人也全都满心期待地顺着齐开山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风雪呼啸之中是有几户房屋在燃烧。
在燃烧?
在燃烧!
赵护山的脸色也一下就变了。
看着燃烧着的村落,赵护山心急如焚,之前在村落中所遇过的一切,都瞬间地在脑海回荡。
小村在燃烧,那里面的人呢?
那些和蔼的老人家,那些憨厚的大叔,那些青春可爱的小妮子们!
不,不!
赵护山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去,不再再有一丝一毫的联想。
幻想,只有幻想,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就当做是一次无意的火灾,是的,只是调皮的孬娃失手把自家房子点了,一定是这样的!
房子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的!
是的,一定人会没事的!
赵护山在心中疯狂地吼叫,虽然他明白这只不过是在幻想,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他愿意这样自欺骗。
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切!
而齐开山也是一脸的严肃,振臂一呼道:“散开,跟进!”
滚鞍下马,扑进了风雪中,众人也翻身下马,紧随而后。
大家冲着那远处燃烧着的村落骂了一句,也操起兵刃,跌跌撞撞地从另外一个方向,向着燃烧的小村赶去。
小村在燃烧,但赵护山知道,村中最富裕的一家不在其间,而是在村子的另一端,不会受到这边火势影响,跌爬中,赵护山已是看到,那户人家没有燃烧!
这绝不是意外,定是贼寇所为!
而且这火烧了有一阵子了。
但,贼人定然还没离去,否则,另一侧的那几间屋舍不会没被点燃。
那伙贼人定在那里!
杀贼!
风雪中扑滚,赵护山怒目圆瞪,注视着一切可能藏有哨探的地方。
这样大的风雪,寻常的贼寇是不可能有人愿意留在屋外放哨的,但这若是兀胡人做的呢?
虽然那伙强盗近来日益骄纵,视平沙人如无物。
但此处距离平沙城不过半日马程,哪怕是再骄纵的建奴想来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马虎大意的吧。
若是兀胡的话,一定是留有哨探的。
一定要提防哨探,不然,如此的雪地,进攻方是大为不利的。
哪怕风雪滚滚,赵护山也必须要怒目圆睁,紧盯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
赵护山扑在最前面,两侧各有两人勉力跟随,却始终落在后面。
赵护山已经拼了,拿出所有的力气,疯狂前进。
这片雪地毫无障碍,一目了然,行进于此极其危险,不尽快通过,摸清楚那处房屋的内情,说不定得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因此,赵护山扑得很凶。
好在,任何可能隐藏哨探的地方都未见异样。
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哨探在外,那屋子内的看来并不是建奴了。
赵护山稍稍喘出一口粗气,向着那处屋舍全速前进。
而齐开山领着三人,也从另外一个方向向着屋子接近了。
最好是该等他们接近,两路包夹才是上策,但赵护山已是等不及了。
这样的雪地,多一分停留,就有多十分危险,宁可冒着危险,也不能更多等待了。
赵护山也不再等待,趁着风雪遮掩住了他的声音,扑向了屋子。
贴着低矮的院墙,猛地喘息了几句,赵护山小心地往内看去,顿时目眦尽裂,院子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具尸体,身形扭曲,显然是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苦难。
而正屋内隐隐传来了阵阵放肆的嘶笑欢嚎,间夹着女子的哭泣哀求,让人心头直颤。
这帮混账!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