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好?你他娘的……哟,还有客人呢?”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人骂骂咧咧的推门走了进来。
钱包老脸一热,赶忙站起身给我介绍:“这是我新结交的一位朋友,叫拓跋天河,之前在荒漠中的时候,救过我的命。”
我上下打量着拓跋天河。
从衣着还有面相,他都应该算是少数民族。
二十多岁年纪,长得可谓俊俏,只是动作上面显得有些大大咧咧,一身暗红色的袍子,总给人一种几百年没洗过的感觉,即便离着远,好像也能闻到上面刺鼻的味道。
他左耳戴着一枚耳环。
金底镶翠玉,看起来手工极为粗糙,但那枚翠玉却明显很高级。
介绍完他,钱包又开始介绍起我来。
在介绍我的时候就简单的多。
报了我的名字,然后说一句很有手段,就完事了。
仿佛他特别不想让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样。
拓跋天河冲我简单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立即转头对钱包说道:“你答应过我的,牛羊千头,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敷衍我?”
钱包苦着脸说道:“答应你的事,我当然会办到,而且牛羊之类原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怎么会赖账?”
拓跋天河却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你们不靠谱,还是得亲眼看到牛羊才行,你们也总说,口头无凭的。”
钱包无奈的叹了口气。
感觉跟这货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这份承诺还真的有可能做不到。
为了这份宝藏,他有可能会死在这里,到时候自然没有办法实现自己曾经的承诺。
长舒一口气,钱包笑道:“好好好,那你就跟在我身边,看着我,不要让我跑了,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拓跋天河这才舒缓一口气。
然后就真的跟在钱包的身边,寸步不离。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也觉得有趣。
于是便笑了笑。
摊手说道:“人心不古啊,逼得一些原本纯粹的人,都要斤斤计较了。”
拓跋天河救了钱包的命,随后却不相信他会给自己牛羊。
这原本是很没道理的事,但对现代社会而言,却仿佛是一种常态了。
钱包佯装出门,结果拓跋天河果然一直跟着,他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走回来,冲我摊了摊手,然后说道:“既然厂子在,宝藏这件事就平添了许多麻烦,那个大山倒是不足为惧,可是其他三个人却真真是要命的。”
“哦?有那么可怕吗?”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以本来名字行事吗?”
“不想让人知道?亦或者是追求个性?”
钱包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是因为他们执行的都是杀人的任务,这才不用本名,怕沾染上死气。”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一沉。
看来厂子这次出手,是不计代价的举动啊。
“宝藏大概的位置有了吗?”
“摸到一点边缘,就在前面挖的洞里面,那里的土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没往里深挖挖?”
“挖了,只是……哎。”
钱包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一边不想让你们过来抢宝藏,另一方面又想让专业的过来,实在是矛盾的很。”
“专业的人?”
“哎,你过来看看吧。”
说着,钱包将我带到旁边一个房间。
还未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恶臭味。
我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房间。
就看里面躺着四个人,还有五个人围着他们忙碌。
那四个人全身都包着白布,看起来很像木乃伊,还有发黑的血水从白布中渗出来。
那些人看起来就像是尸体,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呻吟声。
“这是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问道。
钱包叹了口气,说道:“在挖掘那些泥土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接触到了,然后就开始溃烂,从一个点,到全身都溃烂。”
“是毒?”
“不知道,应该算是毒,但并不传染,别人碰到了,也没有事。”
“不传染?即便是沾上他们的血污也没有事?”
“是啊,没有事。”
我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不是毒,但却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还不传染,这就有些奇怪了。
任何病症,尤其是会溃烂的病症,那总是细菌或者病毒爆发的地方,碰到了,就会被感染到,甚至比直接接触毒素更加危险。
沾上一点,就要扩散全身,这明显是病毒啊,可又不会传染别人……
这很奇怪。
我走近去看一看,先看那些接触者,看他们是否真的没有被传染,发现没有只有,也去确信了钱包没有说谎,这才走到伤者身边,伸出食指,悬在对方的头顶,细细感受上面传来的细微能量。
人,是有能量的。
比如热能。
人会向外不停的释放热气。
这热气中会夹杂着一些东西,会反应出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我能感受到这名伤者的痛苦。
因为他每一次呼吸都在犹豫。
不呼吸的话,人肯定就会死。
但只要呼吸,他就会无比的痛苦。
我能感受到,因为那些分泌物全都在表达着他此时的疼痛。
人是精密的生物。
是的,可以用精密这两个字。
人在长时间处于痛苦的时候,身体会自行调节。
分泌出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一个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让精神振作起来,另一个,则是可以让神经忽视掉一些疼痛,或者说,让神经在某些感知上敏感,又在某些感知上迟钝。
这很难调节,但肾上腺素做到了。
可是如今这个人的身体中,却明显没有这种物质的分泌。
这会意味着什么?
疼痛,匪夷所思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有一种酷刑,将人捆绑住,然后扔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只在额头上滴水,这微乎其微的伤害,却能让一个人精神很快崩溃掉。
我面前躺着的这名伤者,就在承受这样的酷刑,不,确切的说,要比这个酷刑还要严酷无数倍!
因为当肾上腺素消失的时候,骨头自然的磨损,都会化作针刺一样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人的心智。
更不要说他这每一次呼吸。
骨头就像是裂开一样,每一个肺泡都在痛苦呻吟。
而这样痛苦的结局,却只有腐烂融化。
“想到医治的办法没有?”
我转头问着。
钱包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办法都用过了,现代医学的,中医的,还有奇门手段,全部都用过了,但……哎。”
我眼皮跳了一下。
因为我发现……我知道怎么医治这种病!
确切的说,是我能治的好,但并不知道治疗过程。
我第一时间就想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救不救?
见死不救,这种事好像有些过了,尤其我跟我钱家的关系不错,互有交易不说,我也挺看好钱包这个人的。
有他这样的滚刀肉在,钱家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也能挺得住。
看一个家族是否长远,不是看他们有多少能够前进的地方,而是看他们能否在跌倒的时候摔不死!
所以我想救。
可是救了就会有大麻烦。
首先是别人都救不了的人,我却救了,这会给人一种探寻究竟的念想。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千古不变的道理。
另一方面,救他们我就相当于选择了站队,结果到时候钱家防范我,其他势力防范我,就连厂子怕是都要防范我。
对我而言,这不是一个好结果。
救人,反倒要付出代价。
一句“心安理得”,是要花费大价钱去换的。
就如同扶起一个摔倒的老人。
其实世界从未变过,不是说善良有风险,而是做任何可以改变他人的事,都是有风险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钱包看出了我的犹豫。
他眉头跳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了小声问道:“大师,莫非……您有救治的手段?”
我禁不住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
简单一个表情都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