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巧叹了口气,说道:“原本那个皮肤病就是比较惹人厌,倒不至于要了她的命,结果吃了几个月的药,就把自己给吃死了。”

“怎么知道是吃中药的原因?”

“之前她可是全身都检查过的,还检查了很多遍,她那个皮肤病查不到病因,所以每去一个医院就要查一边,结论就是身体健康的很,包括肾脏,结果吃了药,皮肤病好了,肾脏坏了,那不就是中药的事?”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到中药啊,最多算是庸医害人。”

“你是奇门的,你当然替你们的人说话。”

李巧巧不服气,我只能苦笑。

“中医很难,极难,药理方面同样极难,是药三分毒,如何调配更是难中之难,尤其一些人推崇经典,把前人经验不加修改直接来用,这才导致中医水平参差不齐,你不能因为一件事,而说中医不好啊。”

“哼!我可是听人说过,中医不行的地方,不是说它不治病,而是说它副作用不明!就像咱们能买到的很多药,在副作用一格上,都写着不明确,这放在外国,根本就不能让上市贩售的!就比如我闺蜜她姑姑,是,治好了皮肤病,但也因为副作用,直接肾衰竭了,这副作用是不是可怕了一点?中医最要命的,就是缺少临床试验,不进行三盲两组大规模检验,弄得药效不确定,副作用也不确定,还有人说,能用中医治好的病,其实都是一些人体可以自愈的病!人体自愈不了的,吃药死的更快!”

听到这话,我眼角剧烈的抽动了起来。

被气的不行。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没经历过临床?开什么玩笑?从神农尝百草开始,到李时珍差点把自己毒死,再到这成千上万年,无数人开方,无数人吃药,一个难得流传到现在的方子,早不知道给多少人用过了,别说成千上万,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你说缺少临床试验?!”

“这……”李巧巧语塞。

我继续道:“至于副作用?什么药没有副作用?或多或少罢了,药开的好,副作用就小,开的不好,副作用就大,很简单嘛。”

“可是治不好的多,治好的少!”

“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自然而然的说道:“经验是老一辈留下来的,方子也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现在确实有问题,但问题是经验和方子太多了,你明白吗?”

“多还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多了,人们就懒了,就直接拿来用了。”

“既然对,为什么不能直接用?”

“因为药物不同了啊,几百年,上千年了啊!水稻都从亩产一百斤变成现在亩产千斤了!自然环境都变了,药就不会变吗?种植的和野生的能是一样的吗?长一年的和长十年的能是一样的吗?泡制出来的和灼制出来的能一样吗?当这些都发生变化了,你方子不变,用药不变,不出事才怪!”

“咦?好像也有些道理。”

我摊手道:“至于我明确的知道少一味药,却不知道是少的什么,这一点都不奇怪,你得先知道中药的核心原理。”

“是什么啊?”

我们两个正聊着,一名实验室的老职员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之后,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是谁领进来的?这是科研室,闲人免进。”

他径直走了过来,直接伸出手把我们往外轰。

李巧巧勃然大怒:“你谁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要撵我们走?!”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们是有一个人领着的,他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现在还没有回来,结果随便来个什么人,就敢对新任厂长吆五喝六的?

老职员却大声说道:“我管你们是谁?都出去,快点快点!”

说着,就要上手来拉李巧巧。

我猛地站起身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微微一愣,正要说什么,结果身体直接就瘫软下去,倒退两步,正坐在一个椅子上,然后就起不来,动不了的。

“这么没有礼貌的家伙,我的厂子可不养这种人,你……咦?”

说到这里,我突然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掐指算了算。

这个人……我不能动!

他的命格很奇怪,竟然透着一丝天道气运在!

但凡拥有这种气运的人,无一不是一个行业中的翘楚,那绝对是能人异士。

可面前此人的面向,却又有些问题。

这是早丧之相,人未死,神先灭。

没了神,人便如同行尸走肉。

拥有这样命格的人很少。

也就是说,他有翘楚之资,却无显贵之命,终其一生不过得一世遗憾。

不过看此时态度,心性,这也是他活该。

我自然是不想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别跳出来惹人嫌。

可转念间,我又有些不舍。

到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国内实在是缺乏医药方面的人才,有,但绝对不够!

十几亿人口,需要太多这样的人才了。

每一个这样的人才,都有可能弄出一些尖端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救命。

只要弄出一个特效药,放眼天下,就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

什么叫大功绩?

为什么从亘古到如今,每一个行业只有一位圣人,诗中杜甫,茶中陆羽。偏生医学一途,却又几位显圣?

在夸耀之时,难得的可以用到“圣手”二字。

这个圣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也不是什么行业都能用的。

现代人因为太多影视调侃,听到诸如“妇科圣手”的词汇,就觉得是搞笑,是戏谑,却忽视了其中那个“圣”字。

古时候随意称圣者,是要被杀头的!

从古自今,人们往往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圣字用在医学上。

这难道不是从一个侧面体现医学的重要性吗?

这样的人,比很多人的作用要大,做出来的贡献要大。

同样,若是我对他出手,影响了他的命格,对我的反噬也比较大。

于修为,于命理,都不利。

我长叹一口气,然后拉过一个椅子,就这样坐在他的面前,歪着头盯着他。

他吓坏了,拼命的想要让自己动起来,却依然怎么都不能动,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那种感觉,让人疯狂。

谁都无法接受自己好像成为一个瘫痪的现实。

“你很愤怒。”

我轻声说着,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他没有说话,因为也实在说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现在应该很恐惧,我要跟你说,是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你以后就只能这样瘫痪了,你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满是恐惧。

我继续道:“因为你嘴欠,随便发了个火,然后就得到如今这样的后果,你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不值?相对于对我的愤怒,是不是更加的懊悔?”

看他眼神,我明白了,他确实在懊悔。

我又问道:“你是否开始去想,自己变成这样,其实也不想死?既然不想死,那么谁又能来照顾你呢?你有妻子吗?孩子呢?他们是否会照顾这样一个你?还是会任由你在病床上,躺在自己的屎尿中死去?你应该知道照顾一个瘫痪病人是多么痛苦,多么麻烦的事,这无关孝心,爱情,只是谁都会累。”

他眼神剧烈的变化着,然后双眼渗出了泪水。

至此,他心中一丝一毫的仇恨都没有,反倒是绝望,无尽的绝望。

我长叹一口气。

正此时,那个领我们进来的人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上面的安排我们这边已经知道了,等这两天准备一下,就召开员工大会,到时候把您成为厂长的事跟大家宣布一下,这样就……咦?”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下子就愣住了。

“老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见老朴不说话,那人更气,直接过来,硬生生要把他拉扯起来。

“你这什么姿势?新厂长过来了,你瘫在椅子上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装大爷?!”

可这么一拽,竟然没有将他拽起来。

毕竟想要单手提起一个浑身无力瘫在那的人,这需要相当一把子气力。

“哎?你这人怎么又执拗起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挑个场合?!”

那人直接上了双手,就想要把他给拽出去。

“好了。”

我在旁边说了一句。

那人赶忙停了手,转过头冲我歉意的赔笑。

我说道:“我刚才让他帮我实验一种新药,他此时全身都不能动了,等一会才能缓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厂长,您这新药是真厉害,这人还清醒呢,全身就不能动了,这怕不是最新的麻醉药吧?”

“还在研究阶段,还不能向外透露。”

“哦哦,那……那厂长,我就先出去了,您忙,我就在门外,有什么吩咐您叫我一声就行。”

“嗯。”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说道:“等等,正好你过来了,我想跟你问一些情况。”

“啊,您讲。”

“这个老朴,全名叫什么啊?”

“哦,他呀,他叫朴小北,后改名叫朴北山,是咱们厂子的技术员,这科研室平时就他在用,一个人在这里鼓动了十几年了,什么都没有弄出来,就是个吃干饭的,可毕竟他也算厂子里的老人,还有如果他不在了,这个科研室可就彻底没人了,所以这才一直留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

领路的人走出房间,真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我看着朴小北,轻声笑道:“十几年的时间,你把自己整个青春都扔在了这个科研室,结果什么都没有做出来,你不觉得失望吗?”

“失望。”

朴小北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然后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能动了。

他赶忙站起身来,用力的跳了跳。

然后就哭了。

失而复得,总是让人禁不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