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菟果然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就站在那里,满脸疑惑,并且十分扭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她下意识想要逃走,却也知道现在逃走好像有些不太好。

我指了指篝火,轻声说道:“过来烤火。”

“嗯……”

她勉强能发出几个音,只不过声音有些奇怪,分不清到底是动物的鸣叫,还是人类的语言。

李巧巧原本已经睡着了,此时突然爬了起来,然后跑到山菟身边一阵揉捏。

她毕竟是连熊都撸过的人了,气势不可同日而语,即便面前是个精怪,那也没在怕的。

因为四肢之中已经形成五心之势,所以山菟的变化很大,头脸上的毛发已经很少了,只有脑袋上竖起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还在体现着她物种的不同。

但总体看来,她更像是戴了个可爱的帽子。

当然,身后有一个尾巴。

原本山菟的尾巴是很长的,而且很粗,成年山菟的尾巴,可以抽折一棵小树。

可如今的山菟,竟然只有小小的一个尾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毛绒球。

李巧巧没有妹妹,但她一直想要,如今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可爱的家伙,她自然欣喜莫名。

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热情。

两姐妹聊了很久,当然,山菟不会说话,都是她说,山菟听。

等她困了,就把山菟拉到自己那里,靠着大黑熊就睡觉了。

丛林的夜晚,鼾声,虫声,篝火声。

反倒是篝火的声音更大一些。

尤其树枝被烧裂开的声音,听着好似有一种魔力。

伴着这种声音,我渐渐也睡了过去。

“那家伙好像睡着了,要不咱们现在试试?”

“再等等,看看他是不是装的。”

“嗯!”

我们小小的营地安静下来,四周却马上热闹了。

一些只敢吊的很远的人也都凑了上来。

可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人动手。

他们不光是谨慎,其实也打算让其他人先动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第一个冒头出去的,虽然收益有可能最高,但风险也是最大,就比如钱家,家主现在都被抓住了,别人都睡着了,他还老老实实的给篝火添柴,只怕这一整夜也不能睡了。

一直到凌晨四点,这是夜晚偷袭的完美时段。

人在此时最为疲惫,也最是瞌睡。

黑暗中一个人,从树后猫着腰静静的靠近,他伸手抓了一把野草,露水浸湿了手掌,缓缓搓一搓,一丝凉意让他的手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轻轻的摸了一下腰间,三柄匕首便夹在指缝之间。

距离十米。

他停了下来。

一个简单的吸气,他分五段完成,而后屏住呼吸。

缓缓的延伸手臂,整个身体好似上弦的弓弩。

静——静——只等一阵林间的晚风。

突然树梢轻摆,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声响。

便在这一瞬间……

嗖!

三枚飞刀已经出手!

他身体因为惯性在原地立即如陀螺般旋转一圈,却不见停,而是又在腰间抽出一枚金色梭子镖,此次更是利用惯性,不顾暴露自身位置,拼劲全力猛地扔了出去!

梭子镖虽然后发,却在短短十米距离内,竟然撵上了前面三把匕首。

前九米,三把匕首悄无声息,最后一米时,却陡然间自转起来,引来呼呼风声。

三刀问路,单镖夺命。

唐家家族庞大,有主家,有分支,主家精通寻龙术,而诸多分家之中,有两家可与主家分庭抗争。

一支精通机关消息,一支精通火气暗器。

此人接连出手,原本就没有隐瞒,四周潜伏的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仅仅是这么一瞬间,他们一个个便都是心惊胆战。

这可谓好手段!

动作怎么能这么轻?刀声为何能这么小?这每一刀都足以致命,竟然还有布局。

三刀仅剩下一米的距离,根本不够人反应,旋转起来,更添穿透力,若是打在人身上,都有可能直接穿过去,给人打出一个透明窟窿。

而且正因为三把刀的响动,会把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完完全全会忽略掉后面那根梭子镖!

梭子镖同时而至,悄无声息,却最为致命。

这就根本像是四个配合无间之人的一次完美合击。

在他们看来,就算我是真神下凡的,此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可就在下一瞬间……

那三把刀,一把梭子镖,竟然从我身上直接穿过去了!

就这样毫无停留的,直接飞了过去。

飞向不远处一块石头上,三把飞刀撞出一个响。

叮的一下,裂成粉碎。

一支梭子镖,却刺入坚石之中,只剩下一寸有余还露在石头外面。

这声音太大的。

大的足够把我吵醒。

所以我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就看到月光下,乱草中,一个一脸呆滞的家伙。

转头看向那块石头,上面清晰可见的三道划痕,火光映照下,那露出一寸多的梭子镖也足够显眼。

“暗器?”

我嘟囔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哦!当初在舞台上偷袭我的,就是你这个家伙,还以为你要拖到最后才会出来,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那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我撇了撇嘴,嘟囔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人总会把奇门和古武给弄混,暗器不过就是武人的手段而已,奇门玩的,可要比这个厉害的多。”

手上一晃,穿云剑便到了手中,一弹剑身,小剑伴随着一阵嗡嗡响动漂浮起来,随后突然发出尖锐哨声,瞬息向那逃跑之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单手扶着下巴,歪着头,一只手扯着一根丝线。

等待丝线一紧,就百无聊赖的开始往回拖拽。

不一会,那逃走的人就出现在视线中。

双肩渗血,左右琵琶骨都已被刺穿,被绳索捆在一起,双手不能动,还系了一个扣,而此时小剑则是悬停在他的眉心处,微微晃动,好似随时都可以洞穿他的脑子!

“把血擦干净,别试图动手,你们这些外功练到极致的人,最怕这种贯穿伤,现在一旦你用力过猛,你就彻底残了。”

那人挣扎着擦拭肩上的血迹,却满脸疑惑的盯着我看。

“我怕一会巧巧醒了,你这一身血的,吓到她。”

我解释着。

那人愣了好一会,才苦笑一声,继续去擦。

可擦的速度,远没有流血的速度快。

我眨了眨眼睛,伸手道:“两支梭子镖。”

他从腰上摸下两支,递到我的手中。

我随手给扔进火堆,就眯着眼睛静静的盯着。

等尖头烧红,就直接用手给拿了出来。

梭子镖,导热。

所以这末尾的温度,也起码得有一千度出头。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的手,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用手指夹着。

另一方面,他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身体就禁不住往后面躲。

“憋住,别叫出声,她们都累了,要是把她们吵醒了,你活不了。”

那人这下彻底明白了,他左右找了找,赶忙抄起一根木棍直接咬在嘴里。

呲——烧红的铁,怼上流血的伤口。

这是相当不科学的止血方法,虽然止血了,好像也消毒杀菌了,但事实上这样烧灼的地方,反倒会让伤势变得更重,而且在后期处理的时候,也是麻烦多多,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了,马上就要流血至死了,要不然千万不要用这种手段。

事实上止血的方法我当然还有很多,无痛的,甚至没有任何后遗症的。

只是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毫不犹豫想要取我性命的家伙,我实在是没有心情让他好受。

那人也真的狠,木棍咬碎,牙龈流血,却真的没有叫出来,连一个闷哼都没发出。

血总算是不流了。

我从怀中掏出一件外套,让他穿上。

如今再看,除了脸色苍白,满身大汗之外,倒也与常人无异,起码不至于吓坏了小姑娘们。

我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说说吧,你的身份,你代表的势力。”

那人声音发颤:“我叫唐十七,唐家的一个管事。”

“小小年纪就能当管事?不错,是个经理的位置吧?”

唐十七想要微笑,但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洞穿之后的火烧,这算酷刑了,他没有立即昏死过去,都算他一身横练的功夫过硬。

我又问:“既然你动手了,也就是说整个唐家是想要做这个出头鸟喽?”

唐十七苦笑起来:“唐家?不行,我没资格代表唐家,我是唐家分支中的一个小小的经理,唐家主家的人,都未必知道我的存在。”

“哦,倒是听说过唐家很大,嗯……也是,如果唐家只会这种功夫的话,怕是真没资格跻身八大势力。”

唐十七继续苦笑。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暗器练到了至极,觉得天下之大,自己皆可去得,可如今才明白过味,可能自己连奇门的门槛还没有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