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灰尘蔓延，大量颗粒物被宋清吸入体内，使得他不住的咳嗦。
“苏瑾？”黑暗中，宋清喊了一句。
“还活着，我厉害吧，快夸夸我。”苏瑾抹了把脸上的灰，骤然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坐在了宋清旁边。
宋清扯了扯嘴角，不想搭话。
“刚才那是什么？”宋清问道。
“哦，你不知道吗？这可说来话长。”苏瑾盘腿坐起，一副要讲故事的模样。
黑暗中的宋清浑身紧绷，无法向苏瑾那般自在，只是默默的听她说话。
“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有一本字典，上面记载着所有的文字。”
“这些文字都是有力量的，人们可以使用这些力量。”
“怎么使用呢？只要用文字创造文学，诗歌，词曲之类的就可以借用它们的人力量啦。”
宋清简单的消化了一下信息，又问道：“那我在唱这首歌还好使吗？”
“也好使，但能借用的力量就越来越少了，字典也是很挑剔的。”苏瑾说道。
宋清点点头，不在说话。
内心却已经起飞了。
写古诗就可以获得力量？
啥都不说了，那些大boss，小妖怪什么的，也别耽误时间了，一起上吧！
老子这准备好一万首诗招呼你们了！
烟尘消散，漆黑大蛇的下颚被炸的血肉模糊，一双金色的蛇瞳此时仿佛含着泪水，看向底下渺小的两人。
大蛇吐了吐蛇信子，灰溜溜的掉头转向，从其他方向缓缓离去。
行吧行吧，不让走就不走，那么凶干嘛？
漆黑大蛇在城市中留下了一段L形的道路，猩红的蛇血蔓延在城市之中。
大蛇很快就离开城市，消失在了浓郁的黑雾之中。
危机解除，宋清和苏瑾回到酒馆中，宋清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那高塔一灭，城市就没有其他照明设备了？”
整条小巷不说住满了人吧，但还是有几户人家的，可此时城市陷入黑暗却没有一户点灯的，只有他们这里还亮着灯。
“哦，你看那里。”苏瑾指了指酒馆的角落。
宋清顺着苏瑾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道虚幻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是个男孩，不过身体透明，更像是个灵魂。
“生物接触周围这黑雾后会发生变异，就像猴子和蛇。”
“人也不例外，接触黑雾的人类死后就会化为怨鬼，停留在人间不能消散。”
“怨鬼对光芒很敏感，除了高塔的光经过特殊处理能阻拦怨鬼入城外，其他的光源都会不断的吸引怨鬼。”
说话间，酒馆外面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怨鬼，正透过门缝好奇的打量着里面。
宋清搬起凳子往苏瑾身旁凑了凑。
大佬你看到这么多鬼还能淡定那是本事，但这并不耽误我像个怂逼。
“你刚到这里还没工作吧，在我这干吧，包吃住，一个月三百。”苏瑾看向宋清说道。
宋清一听工作有着落了连忙点头，极为真诚。
在这冰冷危险的世界什么能给人温暖？
软饭啊。
当宋清正以为自己傍上了富婆，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时，苏瑾一把拉开了酒馆的门。
一瞬间，大量半透明的怨鬼涌入了酒馆，寒冷的气息围绕在宋清身边，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叮咚！第一份工作，照顾好客人！”苏瑾笑着说道。
宋清止住打颤的牙齿，握紧了吉他。
哦，软饭也不好吃啊。
……
火焰渐熄，废墟之上还有灰烬。
整个东城区都被夷为平地了，没有幸存的房屋。
水泥城墙上施工队已经抵达，开始了抢修。
许多荒野猛兽寻着血味找了过来，它们从不害怕强大的力量，因为恐惧无法使它们生存，铤而走险才会。
但它们都被拦在了城外。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就坐在墙外的草地上，也不动手，只是看着。
一开始野兽们还默默观察着这个人类，可随着身后的野兽越聚越多，许多生物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杀进城中大快朵颐。
但它们很快就发现，也不见那男人如何动手，任何走进那男人身边十米范围内的野兽都会突兀的死亡，无声无息，而且都是一刀封喉。
观察，拖延，野兽的耐心往往比人更好。
但很快，野兽们拖着倒在面前的几具尸体离开了。
可以铤而走险，但没必要白白牺牲。
“八条，你看到九条在这里被人救了起来，然后那人就在楼顶跟巨猿对了一拳？”黑暗中，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废墟，问向女人。
被称为八条的女人点点头，两个拳头对撞了一下，然后代表着巨猿的那只拳头高高抬起，最后又指向了城外。
中年男人沧桑的面庞明显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
此时，一辆军车停在了一旁，车上下来一名士兵，敬礼之后说道：“经调查，大蛇行进路线有过一次明显改变，改变地点为第八街区。”
第八街区，也就是苏苏酒馆的所在。
“走吧，咱们见识见识这位英雄。”中年男人说道。
那名士兵让开道路，打开了车门。
三人上车，向着第八街区驶去。
“萧将军……”八条看向车外，忽然说道。
“怎么了？”中年男人看向八条，见她眉头紧锁，疑惑的问道。
“那些刚刚凝聚出来的怨鬼……在向着第八街区移动。”八条说道。
萧将军看向车外，只见满地废墟之间，那些刚刚形成的怨鬼此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之前有过怨鬼会向强者聚拢的记录吗？”萧将军问道。
“并没有，此前在城外有过一次大规模伤亡，三十六位怨鬼迷失在荒野中，并未形成团体。”八条说道。
萧将军想了想，忽然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存在都不够强？”
八条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看着台下跟随着自己的旋律不断舞动着的怨鬼们，宋清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着门外移动。
门外此时同样人满为患，有老人，有孩子，有的在哭，有的沉默。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怨鬼们见宋清从酒馆中走出，也都凑了过来，跟随在宋清的身后。
小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一个两鬓微霜的中年男人站在车边看着他。
而宋清的身后，怨鬼占据了整条小巷，紧紧的跟随着他。
“我想……回家。”宋清身边，那个最初的小男孩扯了扯宋清的袖口，小声说道。
“我想……读书。”
“我想找个女朋友。”
“我母亲还在生病。”
“我的孩子……”
……
宋清回首望去，漫长的街道，无边的人群，一双双渐渐模糊的双眼，此时都在注视着他。
“相信我……这个世界……会变好的。”
“我保证。”
宋清喃喃说道。
酒馆内，苏瑾手中握着酒杯，缓缓举过头顶。
“天地大，人生窄，总是难得如意。”
“诸位慢行。”
中原，苏州城，白露时节，天气微凉，无雨。
一千三百六十二人带着遗憾，在歌声中离开了人间。